那两个游魂野鬼在柳明到了之后，立马就跑了。柳明办事也麻利，收了东西就进了土地庙送东西去了。
我招呼着杨文骅一起，把刚才薅下来的杂草铺到满是灰烬的地上。因为这里靠着山林、杂草丛生，更不是约定俗成可以送东西的地方。真要是有欠儿登举报一下子，肯定会惹麻烦，所以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
眼瞅着铺的差不多了，我瞥见东北角的香居然还没烧完，飘出来的烟也没有像其它三处一样四散飘摇，而是打着弯儿往草丛里面飞。
毫无疑问的，我的那点儿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蹑手蹑脚的往那边挪，也就刚走出不到一米，一个硕大的黑影就从草里窜了出来。
我想要往后跑，可脚底下踩得全是草，一着急便脚下打滑栽倒过去，而那个黑影也就扑了个空。
一击不成，那个黑影就没再恋战，掉头就往东边跑，我赶紧喊道：“文骅！有东西！”
“我看着了！”杨文骅大喊一声，紧接用起了定身法。
念过一段咒语后，他捏起剑指对着黑影一点，“不动、就不动，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定！”
杨文骅率先朝着黑影走去，遥想他第一次在我面前使定身法的时候，他尚且不能移动，现在却可以一边走、一边维持术法的威力，这道行真的是不可同日而语。
站起身扑搂扑搂身上的草棍，我便跟了上去，可即便是到了跟前，我也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团，并不能看清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是个啥东西？”我开口问道。
“是个怨灵。”
“我还不知道是怨灵了？我是问你它本体是啥！”
“好像是条狗…”杨文骅歪着脑袋道：“但好像也不是，嘴挺长的，比狼狗还要大一圈儿，而且看着贼凶！现在还朝咱俩龇牙呢！”
“是狼！”
“难道是狼？”
我俩异口同声的道，杨文骅又紧跟了一句，“既然是怨灵，要不就灭了？”
“你咋跟石磊那子学呢？动不动就灭来灭去的。”我拍了他一下，接着道：“它刚才在那偷香火来着，估计都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柳明来了都没把它薅出来，我觉得…”
“你觉得有缘份？”杨文骅挑起了眉毛，“王哥，这就是一个怨灵，仙家都不屑收拾它好吧！”
“那也不行啊！是怨灵又咋了？它要是没伤过人，你灭它干啥？嫌自己身上的因果少？”
“听你的。”杨文骅还是妥协了。
我接着问道：“你仔细瞅瞅，看看能不能瞧出来它是咋死的？”
并不是所有的动物在死后都能变成怨灵，要么是受尽折磨而死，要么是心里头有着恨意和执念，譬如之前那几个被男孩折磨死的猫…
杨文骅探头探脑的瞅了几眼，道：“好像是被枪打死的，我看它身上有两个窟窿眼儿。”
听到这话，我心好像被啥玩意儿揪了一下。
兴许是感通恢复了一丁点的原因，我这心里莫名感到一阵酸楚，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段道听途的记忆。
“王哥你咋了？我看你咋好像要哭似的呢？”杨文骅关切的问着。
抬手擦了一下眼角，我开口道：“很多年以前我听过一件事，有人报警这里发现了一只狼。”
“咱柳台还有狼呢？”杨文骅大吃一惊，“这事儿我咋没听过呢？”
“都了很多年以前，那时候我上高一，你还在学冒鼻涕泡儿呢！”我接着道：“因为怕狼咬人，当时派出所接到电话就出警了。”
我当时听到的，一共来了三四个民警，还是带枪的。他们到渣山这块儿之后，很快就发现了狼的踪迹。两方相遇之后，那只狼并没有伤人，而是一股脑的朝着东边跑，那几个民警就在后边追。
可跑着跑着，那只狼就停了下来，民警也没有冒然靠近，一点一点的包围过去。任谁也没想到，原本只顾着逃跑的狼，竟直接调头朝着他们跑过来了。
一个民警担心有人受伤，当时便开了枪…
确认狼已经死掉后，那几个民警一合计就觉得不对劲儿，那狼明明能逃走的，咋会无缘无故的、冒着危险跑回来呢？这显然是违背生物本能的行为。
于是几个民警来到了东边一探究竟，却在那里发现了一只嗷嗷待哺的狼崽子。
“啊？还有这么感饶事儿呢？”杨文骅看向地上的怨灵，“王哥，它不会就是你的那个…”
“我也不能确定，但是很有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柳明没有把它揪出来也就的通了。从生物的角度来，它只是一狼而已，可从人文的角度来，她是个伟大的母亲，她身上有着耀眼的母性光辉。
沉默良久，我在心里喊道：“黄秀春？常远？你俩随便谁都行，出来帮个忙。”
别的仙家不现身，或许是有别的原因，但这两位一个是随身报马，一个是护法，我不信他俩没跟着我出来！
才念叨完没一会儿，我的身边就多了一道身影，从个头儿和衣服的颜色来看，是黄秀春无疑。
“秀春，你帮我问问它，看看它是不是就是那只狼。”
黄褐色的身影慢慢走了过去，随后蹲了下来，有那么几秒钟，我好像听到了仙家的话声，也好像听到了一声声悲怆的狼嚎。
等到黄秀春站起来，都没用我问，杨文骅就抢着道：“王哥…它真就是被打死的那只…”
“它还别的了吗？”我带着几分伤感的问道。
“迎”杨文骅也露出了犯难的神色，“它…为什么它活着的时候，人类要杀它，为什么它死了，人类还不放过它。”
这一刹那，我竟有一种生而为饶愧疚感，可我却没办法回答…
人和动物、甚至是人和地球上的其它生物该如何共处，这个问题一直都有明确的答案，可这个答案在付诸行动的时候，往往背向而驰。
我，代表不了人类，而这只狼，也代表不了除人以外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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