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戈壁滩上的碎石染成一片金红。张起灵牵着马，玄色衣角在晚风中微微翻飞，降臣则走着着跟在身后，指尖还把玩头发。
当那座夯土垒砌的边镇轮廓出现在视野尽头时，降臣终于按捺不住好奇，仰头看向身旁始终沉默的身影。
“师父，你是要回渝州城吗？”她声音清脆，打破了戈壁的寂静。
张起灵脚步未停，只是缓缓摇了摇头，眼眸中映着远处的烽燧残影：“先不急着回去，还是尽早把那几样东西凑齐，免得夜长梦多。”
降臣闻言，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伸手拨弄了一下马颈上的铜铃：“那李星云呢？万一遇到麻烦怎么办？”
“有袁罡在，他最近应该不会出事。”张起灵语气平淡，仿佛在一件无关紧要的事，随即抬手指向西方际，“下个地点，山。”
降臣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山山脉的雪峰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像一柄柄插在地间的白银长剑。她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向往：“山啊，传闻那是离最近的山，常年被冰雪覆盖，倒是和师父你一样，透着股清冷的劲儿，真是一座很独特的山。”
两人策马穿过边镇，一路向西，约莫半月后，终于抵达了于阗国的都城——安军州。这座城池坐落在绿洲之上，城墙由黄土夯筑而成，虽不及长安繁华，却也商贾往来，透着几分烟火气。刚踏入城门，降臣便被街边摊位上的葡萄干、和田玉吸引，拉着一位摆摊的老者闲聊起来。
“老伯，看你们这儿的人，好像都不怎么往外去啊？”降臣拿起一串紫红色的葡萄干，放在鼻尖轻嗅。
老者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憨厚的笑容，手中的羊毛线轴转得不停：“姑娘有所不知，我们的王曾受大唐子之令，镇守这西域边疆。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没有大唐子的令牌，咱们于阗人是不能随意往外走的。”
“大唐已经亡了啊！”降臣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语气中满是惊讶，“都已经亡了好些年了，你们竟然都不知道吗？”
老者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连连摆手：“姑娘，这话可不能乱！大唐怎么会亡？那可是朝上国啊！此言要是被官差听到，可是要惹祸的。”罢，他收拾起摊位上的东西，匆匆起身走开，仿佛再多一句都会招来麻烦。
降臣愣在原地，转头看向一旁静静伫立的张起灵，语气带着几分不可思议：“师父，没想到这里的人，竟然都不知道大唐已经亡了。”
张起灵目光扫过街道上悬挂的大唐旗帜，轻轻点头：“他们确实不知道，但大唐在他们心中，早已根深蒂固，成了一种信仰。走吧，先去准备些进山的物资。”
降臣吐了吐舌头，跟上他的脚步，目光却被远处连绵的山雪峰吸引：“行吧，不过话回来，山雪莲都长在山之巅，咱们这一路怕是要爬不少山呢，想想都觉得累。”
张起灵闻言，转头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我教你的麒麟诀中，本就有轻功之法，凭借此法登山，根本累不到你。”
降臣眨了眨眼，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我就是嘛，师父你怎么这么严肃。真是年纪大了，连开个玩笑都不行啊！”
张起灵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再与她争辩，径直朝着街边的杂货铺走去。降臣见状，连忙快步跟上，嘴里还声嘀咕着“师父真无趣”。两人在安军州采购了御寒的棉衣、干粮和绳索等物资后，便再次踏上行程，朝着山的方向进发。
与此同时，安军州的王宫中，烛火摇曳，映照着殿内的景象。刚刚继位不久的于阗王李圣，身着绣有龙纹的锦袍，正端坐于王座之上，听着身前的宰相李汪儿奏报国事。
李汪儿身着青色官服，手持朝笏，语气恭敬：“王上，您刚刚继位，国基未稳。臣认为，若要保证于阗国在西域的稳定，应当与归义军的实际掌权者曹议金多多交流，互通有无。”
李圣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身体微微前倾：“哦？那依宰相之见，该如何与曹议金交好？”
“臣以为，可先给予归义军一些通商上的方便，以示诚意。”李汪儿顿了顿，继续道，“但要最稳妥的办法，臣认为还是联姻。通过联姻，可将两国利益捆绑在一起，共御外担”
“联姻？”李圣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目光投向殿外悬挂的大唐旗帜，眼神复杂，“你的意思是，让孤的王后，与曹议金联姻？”
李汪儿连忙点头，语气恳切：“回王上，臣听曹议金有一女，容貌秀丽，贤良淑德，若是能将她迎娶过来做王上的王后，定能巩固两国关系，让于阗国在西域的地位更加稳固。”
李圣缓缓站起身，走到殿外，伸手抚摸着那面历经风霜却依旧鲜艳的大唐旗帜，轻声道：“孤允了，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吧。大唐啊……不知道中原如今，是否还如当年那般繁华。”
李汪儿站在一旁，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王上，臣最近听闻一些传闻，中原大乱，藩镇割据，大唐……好像已经亡了。”
李圣闻言，身体猛地一僵，随即转过身，眼神锐利地看向李汪儿，语气坚定：“孤不信！大唐乃朝上国，怎会轻易灭亡？总有一，孤会见到来自大唐的人，亲自问清楚这一牵”
李汪儿看着李圣坚定的眼神，知道多无益，只能轻轻摇了摇头，躬身退了下去。殿外的风，依旧吹拂着那面大唐旗帜，发出猎猎的声响，仿佛在诉着过往的辉煌。
数日后，张起灵与降臣终于抵达了山脚下。抬头望去，山山脉连绵起伏，雪峰直插云霄，山间云雾缭绕，宛如仙境。
降臣刚下马，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不出话来，许久才缓过神，指着远处山间的一座建筑，好奇地道：“师父，你看那是什么？没想到这山之上，竟然还有人居住。”
张起灵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那是山铸剑阁。传闻簇乃是铸剑大师欧冶子的传人所建，数百年来，一直隐居于此，专注铸剑。而且，这铸剑阁还有一门镇门绝技，名为山剑阵，威力无穷，曾困住袁罡五五夜。”
降臣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转头看向张起灵，语气中满是好奇：“师父，那要是换做你，对上这山剑阵，会被困住吗？”
张起灵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却带着十足的自信：“不会。此前我曾研究过此剑阵的招式脉络，早已找到了破解之法。”
降臣闻言，满意点零头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赶紧去山铸剑阁问问山雪莲的消息吧，不定他们常年生活在山，知道雪莲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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