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信发现中庸讲到了周礼。
他暗暗清了两下嗓子，开始仔细的讲解起来。
他和别的人讲解经书不同，他总是深入浅出，有时候还会把那些涉及到的历史故事讲解一遍。
所以家父子两个倒是听得津津有味，第一次没有打断，问一些出乎意料的问题。
就连一旁伺候的夏公公都听得如痴如碎，他暗暗想到：这王大人讲的真有趣，这就是一个个故事啊，原来这讲道理也是能够成为故事的。
以前的那些大人们怎么就不能够讲的这么有趣呢？看来是他们学艺不精，对于经书的理解没有王大人这样的透彻。
圣上一直都没有打扰王信。他本来一开始还想着，若是如同以往的臣子那般，一模一样，一点趣味都没有，他就问一些问题。
看着那些臣子们抓耳挠腮的模样，他是真的从心底觉得有趣，放松。
所以他也是知道，很多臣子都不爱来给他讲书的事实。
所以一见到王信开始时候那一副淡定的模样，他是想要看一看这个年轻人破防的模样的。
可是没想到，这个年轻人还是很不错的，他讲书的过程和别人不一样，不是枯燥的读书，讲解含义，一些圣人之言，而是结合相应的史实。
且王信声音朗朗，唇齿清晰，遣词用字非常准确，所用的典故也非常合适。一时间倒是让圣上和六皇子听入迷了。
圣上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这一篇都快要讲完了，他居然一次都没有打断，一个问题都没有难为这位大人。
这不行，这不符合他的日常人设，他必须要狠狠的问几个问题。
不过还是可以等王大人讲完之后再问，此时还是先好好听讲。
等王信把这一章讲完，已经快要一个时辰。
他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沙哑，想喝水。
“圣上，臣讲解完毕。”他拱手道。
圣上如梦初醒，看着王信的样子，对身旁的夏公公：“给王大人上茶。”
夏公公忙吩咐人用托盘给王信托来一个青花瓷的茶盏。
王信道谢，接过，不客气的呷了一口，这茶好香，是他吃过的茶中最好的存在。
看他似乎是很惬意的样子，六皇子眼中闪过沉思。
这王大人似乎在父皇跟前很是放松，那样子比他这个正宗的儿子都要轻松几分。
圣上见他喝完，笑着问道：“如何，朕这大红袍母株的茶叶怎样？”
王信忙道：“臣觉得很好喝，味香醇厚，是臣迄今为止，喝过的最好的茶。”
六皇子笑道：“父皇这茶可轻易不会给人喝，王大人你这可是头一回呢。”
王信有些不可置信的惊喜道：“那臣还真的是太荣幸了。”
圣上笑道：“喝了我的茶，就得为我解惑了。王爱卿，朕来问你。这古礼讲求一个诚字，你，这诚于心和忠于上，若是冲突了该如何？”
王信略微思考了一番斟酌着道：“若 \"诚于心\" 与 \"忠于上\" 相悖，当以 \"从道不从君\" 为根本。《荀子?臣道》明言：\"君有过谋过事，将危国家陨社稷之惧也；大臣父兄，有能进言于君，用则可，不用则去，谓之谏；有能进言于君，用则可，不用则死，谓之争\"，此乃 \"勿欺也，而犯之\" 的践校若遇暴君乱命，则需 \"抗君之命，窃君之重，反君之事，以安国之危\"，正如石碏 \"大义灭亲\" 的抉择。”
他这番掉书袋的话语一出，圣上虽然是满意，可是却也没有特别的满意。
只觉得王信这番话还是离不开书本上那些死教条。他不由得隐隐有点失望。
他刚想要些什么，王信那清朗的声音继续响起。
王信接着道：“臣这些话都是从书本上体会而来，这是每一个读书人都会出来的道理。可是臣却想一臣自己的想法。
圣上您所作所为均都是明君之势，您必不会有如同古语中那般的暴君行径，所以臣想要实诚的回答您，若是这冲突发生在圣上身上，臣选择忠于上。”
他的话音一落，圣上就连声道：“好，好，好。朕就知道爱卿乃是上送于朕的贤臣，你我总是要这般的君臣祥和。放心，朕必是要做一个你口中的明君。”
圣上的语气中有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六皇子在一旁，原本听王信掉书袋还觉得他肯定是圣贤书读太多了，竟然就在他父皇面前大放厥词。
即便是父皇心胸宽广，不予计较，可是肯定也会心中对于王信有些芥蒂，毕竟忠言逆耳。
可是这王信却能够一本正经地拍他父皇的马屁，而且还拍的无比的自然。
没看父皇都掩饰不住他的欣赏了。
这王信真是一个人才。
他突然很是羡慕，谁不愿意自己身边有这么一个能干，且还能够给予自己一定的情绪价值的人才啊。
他清清嗓子，道：“父皇，儿臣也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王大人。”
圣上收拢自己的心绪，示意六皇子只管问。
六皇子笑着道：“王大人，我一直有个疑惑，我身边总有那么一人，恨我，厌我，憎我，时刻想要害我，我该如何。”
圣上面色一变，承佑这是在告状啊，明着是在请教问题，实际是给他这个父亲听的。
承佑是皇子，能够有人恨他，厌他，要害他，这人会是谁不言而喻，怕就是他的兄弟们，自己的其他孩儿。
看来为了社稷的稳定，为了后继有人，他必须要发作一回。
他要立储吗？
若是他公布了储君的人选，难免不会让人觉得他立了一个靶子，该如何做？
回头找大臣们商量一下。秘密立储的可行性。
圣上这边思考着，就听到王信对着六皇子道：“殿下，臣觉得你且忍他、耐他、让他、避他、躲他、受他、就他、爱他……且过几年再去看他。”
六皇子似乎是对于这个答案有些不满，他叹息了一声不再话。
王信又加了一句道：“必要时刻也要去告家长。自己搞不定的事情就交给能够搞定的人。臣就是这么做的。前阵子有人欺负臣，臣就是选择了告家长，让我师父出头给我找回的场子。”
六皇子立马就来了兴趣，他笑着道：“还有这种事情，你看，怎么回事？”
王信就把他和柳如纺恩怨了一遍。
到他跟师父告状的时候，还非常骄傲似的挺了挺胸，似乎让人给他撑腰是很值得炫耀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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