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梧咳出的黑血溅在罗盘上，青铜碎片在血珠里打转。
她突然抓住陈溯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皮肉：“看锁骨。”
陈溯顺着她颤抖的手指望去——少女锁骨处淡青色烙印正泛起金光，竟慢慢映出张清瘦老者的脸，眉目与巫山有七分相似。
“我娘是归藏宗最后一任宗主。”沈青梧喉间溢出咯咯笑，“巫山那老东西观测者血脉不祥，他亲手在我襁褓里刻下傀儡烙印。”她突然拽住苏绾手腕，将带血的指尖按在罗盘裂缝上，“当年他要净化血脉，实则是怕归藏宗的秘密被我娘写进血誓碑！”
地底传来沉闷的裂响。
苏绾腕间星骸齿轮突然发出蜂鸣，“叮”地扎进罗盘核心。
陈溯眼前一花，整座虹桥废墟下竟浮出块青铜巨碑，表面血字斑驳：“双生观测者立誓——以周家傀儡术、沈氏傀儡之血、巫山守陵印为引，开归墟门。”
“找死！”机阁主的罗盘爆出刺目青光，可他话音未落，原本围住陈溯三饶青铜傀儡突然转向，青铜关节摩擦声如暴雨打叶，直朝他面门砸来。
“是守陵人印记！”苏绾盯着巫山后颈炸开的青铜碎屑，“这些傀儡认的从来不是他，是守陵血脉！”
沈青梧突然扯开衣襟。
陈溯瞳孔骤缩——她心口处竟有个与老周青铜怀表一模一样的沙漏烙印，暗红纹路正顺着皮肤往四肢蔓延：“周正偷换我血脉那晚，巫山的傀儡刀已经捅进我心脏。”她抓住陈溯后颈，将自己掌心的血按在他星骸纹路上，“他以为我死了，可归藏宗的傀儡之血……会吃活人！”
罗盘表面突然泛起涟漪，陈溯看见涟漪里映出座悬浮的黑色巨城，城墙上爬满蠕动的青铜锁链。
那是归墟核心？
“蠢货！”机阁主的罗盘突然暴涨三寸，直接吞了苏绾的星骸齿轮。
陈溯这才发现，青铜碑上不知何时多晾血书，字迹是老周的：“冻结咒需在活祭时逆向共鸣——别信归墟倒影！”
话音未落，巫山的青铜面具“轰”地炸裂。
陈溯看见他后颈露出的，竟是与沈青梧如出一辙的归藏宗烙印。
“原来你才是叛徒。”沈青梧笑出眼泪，“你当年杀我娘，根本不是为了守昆仑墟，是怕归藏宗的血誓碑揭穿你偷炼傀儡之血的事！”
地底传来更剧烈的震动。
陈溯这才发现，那些攻击机阁主的傀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青铜化——它们的关节在凝固，眼窝里的星芒在熄灭。
苏绾突然抓住他胳膊：“它们在共鸣中被抽干能量，再不用沈青梧的血激活血誓碑，整座虹桥都会塌进归墟！”
陈溯握紧沈青梧的手腕，指尖抵在她脉搏上。
这血能救傀儡，也能要她命。
“刺啊！”沈青梧突然拽着他的手往青铜碑上按，“当年周正用半块噬神镜换我命，现在该我还他了——”
“别信归墟核心的倒影！”
巫山突然暴喝。
陈溯抬头的瞬间，所有未被青铜化的傀儡突然挤成堵人墙，用残损的躯体挡住他和青铜碑。
老傀儡的关节发出哀鸣，竟在他脚边拼出几个歪扭的血字：“观测终点……在昆仑墟地脉。”
沈青梧的血顺着青铜碑纹路蜿蜒而上。
陈溯听见地底传来类似心跳的轰鸣，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像是什么沉睡的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他低头看向罗盘，原本映着归墟巨城的涟漪不知何时变了——那里隐约能看见条泛着银光的裂缝，裂缝深处有片模糊的影子，像是块刻满星图的胎记。
“那是……”苏绾的声音突然发颤。
“走！”陈溯拽起两人就跑。
虹桥废墟下的轰鸣已经震得地面开裂，他能感觉到脚下的土地在发烫，像有团火正顺着地脉往这里烧。
身后传来机阁主的怒吼，还有傀儡群最后的碎裂声。
陈溯跑过青铜碑时，瞥见血字最下方多了行新刻的字：“地脉锁星图，胎记藏真章。”
他后颈的星骸纹路突然发烫。苏绾猛地拽住他：“你后颈——”
陈溯没顾上看。
他望着前方逐渐清晰的山脉轮廓，那里有片被云雾笼罩的山谷，谷底泛着奇异的银光。
那是昆仑墟的方向。
而他脚边的罗盘，正顺着裂缝往那个方向微微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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