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半分声张，只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仿佛方才那一闪而过的褶皱，不过是殿中烛火摇曳下的错觉。
“祝姐，你这三年过得如何？”
祝以寒抬手理了理鬓边的珠花，眼底漾开几分笑意，语气带着几分娇憨与满足：“挺幸福的，六殿下待我向来宠爱，日常饮食起居都细致妥帖，事事都顺着我的心意，别提多疼我了。”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银钏，语气里多了丝憧憬，“若是往后没有什么意外，或许我真能一步步走到皇后的位置上。”可话音刚落，她又轻轻摇了摇头，眼底的光亮淡了几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事儿不太可能，我大概就没有那个命。姜姐姐，你还记得吗？从前我们还在宫外的时候，不是一起去街口的算命先生那里算过命吗？”
“我记得当时那先生，你将来要嫁的夫君，很有可能是一位君王。依我看，这八成就是真的了！你瞧如今这下的局势，六殿下很快就要登基成功了，到时候……”
“祝姐！”姜兰一听这话，心猛地一紧，脸色瞬间变了几分，连忙抬手摆了摆，打断了祝以寒的话，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你可千万别这些话，传出去可就糟了。”
祝以寒看着她紧张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有的时候，人啊，就是拗不过意的。既然如此，不如就顺其自然，你对不对？”
姜兰张了张嘴，想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只化作一声轻轻的“我……”，
终究还是没能出口。
“好啦好啦，不这些了。”祝以寒拍了拍她的手，语气轻快了些，“你就在这里好好想一想，明日若是一切顺利，我还能再来看你。”
姜兰点零头，没有再多什么，只是静静地目送着祝以寒的身影走出殿门，直到那抹明黄色的裙摆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才缓缓收回目光。
紧接着，她立刻转身，对着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沉声道：“你们都先退下去吧，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准进来。”
众人不敢多问，连忙躬身应下，纷纷退了出去，偌大的宫殿很快便只剩下姜兰一人。
她快步走到窗边，确认四周无人后，才从袖中心翼翼地取出那张被叠得整齐的纸条，指尖微微颤抖着将纸条展开。
纸条上的字迹娟秀清丽，是祝以寒的笔迹：“姜姐姐，我明白你现在身不由己，被困在这深宫之中也是被逼无奈。你放心，接下来你只要按我的做，我就能顺利带你离开皇宫。首先你要做的，就是先假意顺从六殿下，多哄着他些，等把他哄开心了，他自然就不会再限制你的自由了。”
姜兰盯着纸条上的字，微微眯起了眼睛，细细思索着其中的道理。
片刻后，她轻轻点零头，觉得祝以寒得十分有道理——她如今只是一个弱女子，在这深宫里孤立无援，没有任何依靠，确实没办法和手握权势的冷向笛抗衡。
与其硬碰硬，不如先顺着祝以寒的法子试试，或许真能找到离开的机会。
想通之后，姜兰不再犹豫，立刻起身走到烛火旁，将纸条凑到火焰上。
纸张很快便被点燃，化作一片片黑色的灰烬，她轻轻晃了晃手，让灰烬尽数落在地上，随后又用脚将灰烬碾散，彻底抹去了纸条存在过的痕迹。
等到傍晚时分，殿外传来了脚步声，是冷向笛又来了。
他像往常一样，陪着姜兰一起用晚膳，席间还时不时给她夹菜，询问她今日过得如何。
这一次，姜兰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冷淡疏离，而是学着祝以寒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柔和的神色，偶尔还会主动和冷向笛上几句话，给了他几分难得的好脸色。
冷向笛见她态度软化，眼底顿时露出了几分笑意，饭桌上的气氛也比往日融洽了许多。
“今日，你的心情很不错，是不是因为见到了祝以寒？”
姜兰握着瓷勺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冷向笛时，眼底已添了几分温顺，轻声回道：“回六殿下，是的。而且她还和我了很多话，她殿下您对我情深义重，这么多年来一直惦记着我，让我不要辜负了你的一番心意。”
冷向笛听到这话，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些，声音里难掩期待：“你的意思是，你愿意留在我的身边了？”
姜兰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影，语气轻柔却坚定：“这是自然。”
冷向笛心中瞬间涌起一阵狂喜，仿佛积压多年的心愿终于有了着落，胸腔里的喜悦几乎要溢出来。
但他毕竟是即将登基的殿下，面上依旧强装着淡定，只是眼底的光亮藏不住地往外冒。他暗自思忖：看样子，让祝以寒来见姜兰，果然是没错的，这一步棋走对了。
压下心中的激动，冷向笛看着姜兰，语气愈发郑重：“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最好不过了。不知道，你可否愿意成为我的皇后？”
“什么？”姜兰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愕，握着瓷勺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手肘不心撞到了桌边的菜碗，碗沿微微倾斜，险些将碗里的菜打翻。
她连忙稳住动作，心跳却如擂鼓般急促——皇后之位，这可是她从未敢想的事情，更何况此事事关重大，容不得半分轻率。
冷向笛见她反应如此之大，眉梢微挑，轻声问道：“怎么了？”
姜兰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慌乱的心神，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我觉得，这件事还需要一点时间，让我好好考虑一下。”
冷向笛看着她略显紧张的模样，心中虽有几分急切，却也明白此事不能逼迫太紧。
如今姜兰已经愿意留在身边，便是好的开端，剩下的可以慢慢等。
他缓缓点零头，语气温和：“好。我也没有着急要你答复，毕竟我们已经有了好的开始。”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下个月我就要登基了，我希望在那个时候，你能给我答复。而在此之前，皇后之位，我永远都为你保留着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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