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倒卷的刹那，叶凌霄左手猛抬，星陨刃自地面拔出，刀锋未收，反手一旋，剑经残意随灵力灌入地脉符文。石板上的裂痕骤然亮起一道银线，顺着先前截断的纹路迅速蔓延，将首领脚下区域尽数封锁。那股即将爆发的能量被硬生生压回体内，震得傀儡躯干剧烈一颤。
沈清璃指尖微动，静渊阵瞬间转换形态。三枚灵针脱指钉入地面，呈三角之势围住残骸，淡青光幕自下而上撑开，将喷涌的黑雾死死压在中心。她呼吸急促，脸色比纸还白，但眼神未移，死死盯着那不断收缩的绿光。
故人咬牙，双手紧握短戟不松。他能感觉到颈后裂痕内的核心正在崩溃，每一次挣扎都让短戟震动不止。血符残力早已耗尽，但他仍强行催动体内最后一丝秘术，双臂筋肉绷紧，猛然向下发力——
“轰！”
一声闷响自傀儡内部炸开，黑雾如沸水般喷出，又被静渊阵压制回地表。首领身体猛地一僵，胸前绿光彻底熄灭，仅剩一道漆黑的裂缝在胸口缓缓塌陷。五具副体同时停顿，弯刃垂落，动作凝滞。
“还没完。”叶凌霄低喝，左臂横扫，星陨刃划过半空，太虚剑气凝成一张无形网罩，兜头罩向残骸区域。黑烟扩散的速度立刻减缓，如同被某种力量束缚，无法再侵蚀四周石壁。
沈清璃闭眼调息片刻，再睁眼时，目光落在那缕从裂痕中渗出的金丝上。它极细，近乎透明，在黑雾中微微浮动，稍碰即碎。她缓缓抬起右手，指尖泛起一层极薄的灵光，正是九转医诀中最精微的护源指法。她屏住呼吸，轻轻一点，金丝被稳稳托起，随即收入袖中玉瓶。瓶盖合拢的瞬间，她才松了口气。
故人终于抽回短戟，整个人踉跄后退两步，靠在岩壁上喘息。他低头看去，戟尖沾着一丝暗红与金斑混合的残留物。他用手指摸了一下，触感黏稠，带着微弱的灼热。他皱眉，将短戟横放膝上，伸手探向傀儡断裂的颈侧。
叶凌霄走过去，蹲下身，借着残余的灵光查看那具半毁的躯体。甲片已大片剥落，露出内部复杂的构造。他伸手拨开一片焦黑的金属层，指尖触到一处刻痕。
“这里有东西。”
故人挪过来，凑近看了一眼，眼神骤变。那是一道隐秘符印，藏在战铠内衬深处，形状扭曲，像是某种古老部族的标记。他沉默片刻，低声开口：“我见过这个。”
“在哪？”叶凌霄问。
“三年前，在北境废墟。一队失踪的巡守弟子尸体上，有同样的印记。”故人声音低沉，“当时没人知道来源，只当是野修留下的记号。”
沈清璃也走来，站在两人身后，声音虚弱却不容忽视：“这不是傀儡，是人改的。你看它的骨骼连接处——关节角度不对，是活人骨架强行嵌入机械结构，过程极其残忍。”
叶凌霄没话，伸手掀开首领胸腔破损的一角。里面没有寻常傀儡的灵核装置，反而是一段缠绕着黑丝的人类脊椎残节，末端连着一根金色细管，正缓缓渗出最后一点光尘。
“他们把修行者的遗体炼成了兵器。”他缓缓站起身，声音冷得像冰，“而且不是一次两次，是成批改造。”
“目的呢？”沈清璃靠在岩壁边，玉瓶紧攥在手心，“若只为杀我们，没必要暴露这种手段。这是示威，也是试探。”
“试探我们的反应速度。”故人咳了一声，嘴角渗出血丝，“他们想知道，我们能不能识破真相，能不能找到线索，能不能追查到源头。”
叶凌霄看向地上那五具静止的尸体，又望向通道深处。黑雾已基本消散，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焦味和铁锈气息。他弯腰捡起一块脱落的甲片，翻过来，背面同样刻着那个符印，只是更，几乎难以察觉。
“这标记指向一处地方。”他，“废弃禁地‘幽阙’。二十年前被封，传闻里面有古修遗留的炼器阵，后来整座山崩塌掩埋，再无人进出。”
“现在有人进去了。”沈清璃接口，“而且掌握了部分技术。能把活人改造成这种形态，背后必有精通机关与魂炼之术的高手主持。”
故人挣扎着站起，短戟拄地支撑身体：“我们得去一趟。”
“现在不校”叶凌霄摇头，“你伤重，她灵力枯竭，我右臂的侵蚀还没解决。贸然深入，等于送死。”
“那就等？”故人冷笑，“等他们造出更多这种东西？等下一个被改造的是熟人？”
“不是等。”叶凌霄将甲片收入怀中，目光扫过战场，“是准备。我们要弄清楚这东西是怎么运作的，怎么启动，怎么控制。刚才那一战，我们只破了个体，没断源头。”
沈清璃点头：“玉瓶里的金丝必须尽快解析。它可能是连接主控的核心媒介，也可能是残存意识的载体。若能找到共鸣频率，或许能反向追踪信号来源。”
故人沉默片刻，忽然弯腰，从一具副体的手腕处拆下一块金属环。上面有一圈细微刻度，像是计时或定位装置。他递给叶凌霄：“这个，带回去。”
叶凌霄接过，捏在手中，感受到一丝微弱的震动，仿佛还在接收某种信号。他眯起眼：“他们在监视？”
“不一定是我们。”沈清璃低声，“可能是定时回传数据。一旦战斗结束，信息就会自动发送。”
“那就让它发。”叶凌霄将金属环收好，“但我们得知道它发给谁。”
三人短暂沉默。战斗的余波仍在空气中弥漫，地面焦痕未散，断裂的弯刃插在石缝中，像某种祭坛的残柱。
叶凌霄转身走向沈清璃，脱下外袍铺在地上，扶她坐下。她没推拒，靠着岩壁闭眼调息。他随后走到故人身边，递过一只药瓶：“止血的，喝了。”
故人接过，仰头灌下，苦涩的味道让他皱眉。但他没什么，只是将短戟横放在腿上，手指轻轻抚过戟身裂痕。
“这东西撑不了下次硬拼。”他。
“换一把。”叶凌霄，“回到据点就给你找。”
“不是所有兵器都能用血符激活。”故人摇头，“这一把，是我师父留的。”
叶凌霄一顿，看了他一眼，没再话。
片刻后，沈清璃睁开眼，声音恢复了些许力气：“我们必须赶在他们重启之前行动。幽阙虽废，但若地下阵法仍在运转，每多拖一，就可能多一批成品被制造出来。”
“那就定七日内出发。”叶凌霄站直身体，“我回去整理剑经中关于地脉封印的部分，看能否破解那种能量供给方式。你解析金丝，他养伤并查证符印来源。任何新发现，立即互通。”
两茹头。
叶凌霄最后看了一眼首领残骸。黑烟已彻底散尽，只剩下一具焦黑扭曲的躯壳，胸口塌陷处，隐约还能看到那根金色细管微微跳动，像一颗不肯死去的心脏。
他抬起左脚，一脚踩下。
金属脆响中，那截细管应声断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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