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划破昏暗，直逼邪修眉心。
那人双目猛然睁开，黑雾翻涌成墙挡在面前。剑气撞上黑雾发出沉闷声响，叶凌霄手腕一震，剑锋偏移半寸，在对方额前划出一道血痕。血珠顺着眉骨滑下，滴落在地时竟冒起青烟。
沈清璃同时动手。短杖离手飞出，悬停半空，表面浮现出细密裂纹般的光路。她双手结印，灵力自掌心涌出，顺着无形线路缠绕而上。光轮缓缓转动，压向四周黑气。
地面突然颤动。几根枯藤从裂缝中弹起，朝两人脚踝缠来。沈清璃侧身避过，指尖甩出一缕药粉。粉末遇藤即燃，发出低响，那几根藤迅速萎缩变黑。
叶凌霄趁机再进。他横剑于胸，脚步一错已绕到左侧，剑尖挑向邪修咽喉。对方抬手格挡，袖口撕裂，露出干枯如柴的手臂。两股力量相撞，叶凌霄退了半步，虎口发麻。
黑雾重新聚拢，血色符环开始加速旋转。一圈圈红光扫过石殿，照得四壁泛出血光。邪修盘坐不动，但气息明显紊乱。他强行中断修炼，体内灵力逆冲，嘴角渗出一丝黑血。
叶凌霄抹去脸上溅到的血迹，低声喝道：“就是现在。”
话音未落，三张符纸从沈清璃袖中飘出。纸面刻着古老纹路，边缘焦黄，像是经年燃烧后残留的残片。它们自行展开，悬浮空中呈三角之势，将邪修围在中央。
符纸无风自动，各自亮起一点微光。光点连接成线，形成一个看不见的牢笼。邪修试图起身，却被一股力量拉回原位。他眼中闪过怒意，双手猛然拍地。
整座石殿剧烈晃动。头顶岩石崩裂，碎块砸落。叶凌霄跃开数步，背靠石柱站定。沈清璃单膝跪地，一手撑住地面稳住身形，另一手维持结印状态不敢松懈。
邪修终于站起。他双臂张开，黑雾化作两条长蛇缠绕周身。血色符环不再旋转，而是猛然收缩，贴附在他背后形成一对虚影翅膀。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五指缓缓收紧。
叶凌霄握紧剑柄。他知道不能再等。
他冲了上去。
剑光如雨，每一击都打在符环与黑雾的衔接处。金属碰撞声接连响起，火星四溅。邪修挥臂格挡，动作迟缓却精准。一次交锋中，他的指甲划过叶凌霄手臂，留下三道深痕。
鲜血流出，叶凌霄却像没感觉。他脚步不停，剑势更急。《九转医诀》中的断脉截络之意被他融入剑招，每一剑都直指灵力运转节点。肩井、膻症丹田——他要切断对方施法根基。
邪修终于踉跄后退一步。
就在这瞬间，沈清璃抬头望向空中光轮。她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出，正中短杖底部。光轮骤然大亮，一圈白光扫过，黑雾发出滋滋声响，迅速消融。
邪修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
三枚符纸同时爆裂。碎片尚未落地，已在空中化为灰烬。那股封锁之力随之消失，但已经足够。
叶凌霄抓住时机，收剑入鞘。他闭眼片刻，再睁眼时目光清明。双手握住剑柄，缓缓抽出寸许。
剑身泛起淡淡白光，不刺眼，却让整个大殿的阴影退缩了一分。
邪修察觉不对，转身欲逃。但他刚迈出一步，脚下地面突然塌陷。那是之前战斗留下的裂缝，此刻扩大成坑。他低头看去，坑底伸出无数枯手般的根须，死死缠住他的双脚。
这是沈清璃早先洒下的药粉起了作用。那些粉末混入血迹，顺着地面渗入裂缝，激活霖下残存的净化阵纹。虽然只能维持短短几息，但足以困住一人。
叶凌霄动了。
他踏步腾空，整个人跃至半丈高处。剑已完全出鞘，白光凝聚于剑尖，凝成一点极致明亮的光斑。他双手持剑，由上而下劈落。
邪修仰头怒视，口中念出晦涩音节。黑雾疯狂上涌，想要构筑最后防线。但光斑落下时，一切都被贯穿。
剑锋自灵贯入，直透泥丸宫。
时间仿佛静止。
邪修的身体僵在原地，双眼圆睁，嘴唇微张，却发不出声音。黑雾从七窍中溢出，又被白光一点点驱散。血色符环咔嚓断裂，化作红粉飘散。
三息之后，他的膝盖率先弯曲。
接着是腰背，最后整个人向前倒去。轰然一声，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叶凌霄拔出剑，落地时腿一软，单膝跪地。他喘着气，额头冷汗直流，握剑的手微微发抖。剑尖垂下，滴落的不只是敌饶血，还有他自己手臂伤口渗出的液体。
沈清璃慢慢走过来。她的脸色苍白，脚步虚浮，走到一半时差点摔倒。她扶住一根石柱，借力站稳，看向地上那具躯体。
没有动静。黑雾彻底散尽，连灰烬都没留下。
她抬起头，看向叶凌霄。
叶凌霄也看着她。
两人谁都没话。
过了很久，叶凌霄才缓缓起身。他把剑收回鞘中，动作很慢，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他走向石殿出口，每一步都很稳，但背影显得格外疲惫。
沈清璃站在原地没动。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短杖，光轮早已熄灭，表面裂纹更深，几乎要断成两截。
她轻轻叹了口气，抬脚跟了上去。
走出石殿时，外面依旧黑暗。通道没有崩塌，也没有亮光出现。一切都和他们进来时一样，仿佛刚才那场生死之战从未发生。
但他们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叶凌霄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石殿深处，那具躯体静静趴伏在地，一动不动。
沈清璃走到他身边，轻声问：“接下来去哪里？”
叶凌霄没有回答。
他只是抬起手，摸了摸胸口。那里原本贴着神器的位置，现在只剩一层布料。神器不见了，像是完成了使命后自行消散。
他收回手，望向通道尽头。
远处有一点微弱的光，像是从缝隙中透进来的光。
他迈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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