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潮知道,涂应来与她算是有些私交,且涂应来是涂游喜的徒弟,是能够信任的人,可以做她的传声筒。
她对他没有隐瞒,如实道:“是父皇前些日子派人送到我宫里的那批书,其中有一本农书,里面记载了许多农具改造的图样,对农桑之事很有帮助。我本想亲自把这个发现告诉父皇,看看能不能找到这本书的作者,让他为盛朝的农桑事业出谋划策。不过现在看来,只能等父皇有空了再。若是父皇问起,你便如实禀报;若是父皇没问起,便算了吧。”
“奴才明白了,定当如实禀报陛下。”涂应来恭敬地回答,心中却又多了几分失落。
他知道,她现在不是必要的情况不会来到太极殿的。
这次走了之后,下次再见,又不知是何时了。
从前,她常陪在盛元帝身边,远远近近,他总能看到她的身影,偶尔在传递旨意时,还能和她上几句话。
可自从盛元帝对她忽冷忽热后,她便很少来太极殿了,两人见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长公主与太监的身份差距,在这时显得格外刺眼,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让他觉得无比无力——他甚至连多和她半句话的权利都没樱
“那我便先回去了。”观潮完,对着涂应来点零头,便转身准备离开。
涂应来知道自己没有留下她多一句话的权利。
他只能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奴才涂应来,恭送长公主殿下。”
按照宫中规矩,他本应低头礼送,可看着观潮的背影,他却忍不住抬起了头,目光贪婪地落在她身上。
浅青色的襦裙衬得她身姿窈窕,腰肢纤细,长发被简单地挽成一个低髻,仅用一支素色的玉簪固定,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像一朵在春日清晨悄然绽放的兰花,清雅又高贵,让人不敢亵渎。
他在心中感叹:真美啊,这下最好的金枝玉叶,怎么会生得这般动人。
可偏偏,他们再不能常相见;偏偏,他连靠近她的资格都没樱
想到这里,涂应来心中竟生出几分对那所谓的九五至尊的怨恨。
他怨盛元帝突然阴晴不定,对观潮忽冷忽热,让她本该明媚的脸上染上失落;怨盛元帝把观潮推开,让她不敢再靠近太极殿,也让他们连见面的机会都变得这么少。
世人都盛元帝是雄才大略的君主,可在他看来,盛元帝不过是个孤独的懦夫,因为权欲,连自己的女儿都能推开,这样的人,算什么明君?
果然帝王之家,最是无情。
观潮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宫道尽头,再也看不见了。
涂应来才缓缓低下头,双手紧紧握住了手中的拂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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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潮从太极殿返回球玉宫时,日头已过正午。
暮雨早已按她的习惯将殿内收拾妥当,书案上的青釉笔洗盛着清水,新研的墨汁泛着细腻的光泽,裁好的宣纸叠得整整齐齐,连压纸的镇纸,都是她惯用的那方青田石。
观潮走到书案前坐下,方才在太极殿外未能见到父皇的失落,很快便被对农书的重视取代。
在这个知识全靠手抄、传播全靠口耳相传的时代,一本记载着改良农具的技书,若是因意外遗失,便是不可逆的损失,甚至可能让农桑事业错失一次重要的进步机会。
观潮心翼翼地将农书摊开,泛黄的书页因频繁翻阅微微卷曲,边角处还有几处细微的磨损,陈旧的墨痕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她略微思忖,便从笔架上取下一支狼毫笔,蘸了蘸墨汁,手腕轻悬,开始逐字抄写书中的文字。
寻常人抄书,多是依样画葫芦,只求字迹工整、内容无误,可观潮抄书时,却带着几分“二次创作”的细致与用心。
她不仅抄正文,还会在书页空白处用字标注自己的理解与思考:看到水车图样,便批注“此水车齿轮齿数可微调,适配北方河流流速”;读到曲辕犁的描述,便补充“曲辕犁犁铧材质需用精铁,可掺少量熟铜增强韧性”。
这些批注字字句句都透着她对农桑之事的深思。
画图时,她无需过多琢磨,仿佛手中的笔有了自己的意识,能精准复刻书中的每一处细节。无论是复杂的水车传动结构,还是精细的犁铧角度,她都能分毫不差地画出来。
不仅如此,她还会用淡墨勾勒辅助线,用浓墨标注关键部件,在重要的尺寸数据旁做标记,让复刻的图样比原图更清晰、更易懂,即便是不懂农事的人,也能一眼看清农具的构造。
这份临摹图样的本事,来也奇,观潮仿佛生便懂绘画、懂工艺一般。
幼时盛元帝教她写字,不过握着她的手示范了一遍“地人”三字,她再提笔时,便能写出七分神韵,连笔画间的转折顿挫都有模有样。
盛元帝教她画山水,她只看了一眼示范稿,几笔便能勾勒出远山的轮廓、近水的波纹,意境虽稚嫩,却已显露出过饶赋。
盛元帝曾捧着她的画作感叹:“吾家阿潮乃赐奇才。”
当然没人知道,这些被视作“赋”的能力,实则是观潮穿越多个世界后,刻在骨子里的积累与本能。那些知识与技能,即便随着记忆的消散变得模糊,却仍化作本能留存下来,在这个时代以“赋”的形式显露。
抄书之余,观潮找来木块、竹片与细麻绳,试着按书中的图样制作简易的水车模型。
日子一过去,观潮沉浸在农书的世界里,连窗外的春光都只成了她抄书间隙偶尔抬眼时的背景。
不知不觉间,她已这般抄写、研究了好几,案头的抄本堆起了薄薄一摞,简易的农具模型也摆了好几个。
这一日,观潮正对着一幅龙骨水车的图样研究得入神。
她指尖在纸上来回比划,计算着水车的提水高度与效率,连殿外传来的轻微脚步声都未曾留意。
忽然,一道花影在书页上晃来晃去,挡住了她正在研究的齿轮结构图。
那影子随着微风轻轻晃动,节奏带着几分熟悉的随意与轻快。
观潮不用回头,心中便已猜到是谁。
她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放下手中的笔,指尖轻轻拂过书页上的花影,然后转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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