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势神宫广场的每一寸土地都在燃烧,在呻吟。喊杀声、兵刃撞击声、垂死哀嚎声混杂着建筑物倒塌的轰鸣,构成了一曲永不停歇的死亡交响乐。勤王军与民众的联合反击如同燎原之火,但织田叛军的抵抗也越发疯狂,如同困兽最后的撕咬。
祭坛残柱区域。
阿月、东野稷与穆之在血泊与尸骸中艰难跋涉,每一步都踏在刀尖之上。阿月的左肩伤口在剧烈的格挡动作中不断被撕裂,鲜血浸透了半边衣衫,每一次挥剑都伴随着一阵钻心的抽痛,但她握剑的手稳如磐石,眼神锐利如初。东野稷如同咆哮的怒狮,长刀舞动如风车,将扑上来的敌人斩成两段,他身上也添了数道伤口,但彪悍之气更盛。
“嗖!噗!”
一支刁钻的冷箭从暗处射来,直取穆之腿!樱木雪的目光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弓弦响处,一支羽箭后发先至,精准地将那支冷箭凌空击碎!木屑纷飞。她迅速搭上另一支箭,警惕地扫视着箭矢射来的方向,试图揪出那个阴险的弓手。
“先生,左前方三步,避开那具尸体!”穆之的声音在阿月耳边响起,冷静得不像身处修罗场。阿月几乎在听到指令的同时,剑光一闪,将一名试图从尸体后窜出的黑鸦士兵封喉,同时侧身,让穆之恰好避开脚下可能绊倒的障碍。
就在他们距离樱木雪所在的残柱不足十丈时,异变陡生!
“轰隆——!”
一声惊动地的巨响并非来自战场中心,而是来自——勤王军的后方!靠近伊势神宫正殿的方向!
一股难以言喻的、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海啸,骤然席卷了整个战场!空气瞬间变得粘稠沉重,仿佛连时间都凝滞了片刻。疯狂的喊杀声、兵器交击声诡异地低落下去,无数人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动作,惊恐地望向威压传来的源头。
只见一道身影,缓缓从神宫正殿那被硝烟熏黑的台阶上走下。
她身着素净的白色剑士服,身形并不高大,甚至显得有些单薄。乌黑的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露出一张清丽绝伦却冰冷得没有一丝表情的脸庞。她的眼睛如同最深邃的寒潭,空洞而漠然,倒映着眼前这片燃烧的炼狱,却激不起半点涟漪。
她的手中,握着一柄古朴的“丛云”。剑未出鞘,但那无形的、足以撕裂苍穹的锋锐之气,正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如同实质的冰刃,切割着每个饶神经。
剑圣——樱井绘梨香!
“是剑圣大人!”
“她…她怎么在那边?!”
“完了…剑圣大人出手了…”
勤王军阵中瞬间爆发出一片绝望的惊呼和难以置信的骚动。剑圣樱井绘梨香,京都乃至整个东瀛武道的巅峰象征,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信仰!她本应是勤王军最大的依仗和精神支柱,此刻,却如同最致命的敌人,站在了叛军的方向!
织田裕二脸上露出了疯狂而扭曲的笑容,他高举手臂,嘶声力竭地吼道:“看到了吗?!连剑圣大人也站在我们这边!命在织田!给我杀!碾碎他们!”
叛军士兵如同打了鸡血,士气瞬间暴涨,反扑之势更加凶猛!
“不…不可能…”德康枫勒住躁动的战马,看着台阶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虎目圆睁,充满了震惊与痛苦。“绘梨香!你醒醒!”
流川丰趁机重整阵型,带着狞笑再次扑向德康枫:“德康枫!受死吧!剑圣大人已为我主所用!”
樱井绘梨香的目光,冰冷地扫过混乱的战场,最终,落在了正在浴血突围的阿月、东野稷和穆之三人身上。她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如同在看几只挣扎的蝼蚁。
她缓缓抬起了握刀的右手,拇指轻轻抵住炼镡。
仅仅一个动作,一股比刚才更加恐怖的杀意瞬间锁定三人!阿月和东野稷如坠冰窟,浑身汗毛倒竖,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恐惧攫住了他们!那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威压!仿佛只要她拔刀,地间的一切都会被斩断!
“穆之!”阿月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惊惶低呼,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她猛地转身,张开双臂,用尽全身力气将穆之死死抱在怀里,用自己的后背迎向那无形的、足以斩灭一切的锋芒!她的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和守护的决心而剧烈颤抖,却一步不退!秋水剑无力地垂落,在这绝对的威压面前,任何技巧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东野稷目眦欲裂,狂吼一声,竟是不顾一切地横跨一步,巨大的身躯挡在了阿月和穆之身前,长刀横举,摆出了防御的姿态,尽管他知道这如同螳臂当车!他的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即使面对剑圣,也要为身后的伙伴争取哪怕一瞬!
樱木雪在高处看得心胆俱裂!她手中的长弓几乎捏碎,箭矢瞄准了绘梨香,但那无形的威压让她手指僵硬,根本无法松开弓弦!那是她的长辈,是她曾无比敬仰的剑圣啊!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
穆之被阿月紧紧抱在怀里,鼻尖充斥着血腥与阿月身上淡淡的冷香。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阿月身体的颤抖和那不顾一切的守护之心,更能感受到那来自剑圣的、足以碾碎灵魂的恐怖压力。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愤怒在他胸中翻腾!他猛地抬起头,越过阿月颤抖的肩膀和东野稷宽阔的后背,死死盯住台阶上那个冰冷的身影!
**“樱井绘梨香!”** 穆之的声音在恐怖的威压下显得异常嘶哑,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质问,“看看你脚下的土地!看看这血染的神宫!看看那些因你而死的冤魂!这就是你追求的‘剑道’吗?!你的剑心,难道已经屈服于邪术之下?!醒来!!!”
他的声音如同惊雷,在死寂的战场上空炸响!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声质问!
台阶上,樱井绘梨香抵住刀镡的拇指,似乎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那双空洞冰冷的眸子深处,仿佛有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稍纵即逝。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轩君!”一声带着哭腔的凄厉呼喊从后方传来!
只见混乱的战场边缘,一道黑影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而出,重重砸在满是瓦砾的地上,正是东野轩!他胸口插着一支仍在颤动的弩箭,鲜血迅速染红了前襟。一名叛军将领狞笑着举起长刀,就要扑上去补刀!
“不——!”慕婉儿的身影如同疯了一般冲出义津军盾阵的庇护!她平时温婉柔顺,此刻却爆发出惊饶速度,全然不顾流矢与刀兵!她的眼中只有那个倒下的身影,恐惧和某种更强烈的情感驱使着她。她像一道离弦之箭,平东野轩身前,在叛军将领的刀落下之前,扬手洒出一大蓬刺鼻的黄色粉末!
“啊!我的眼睛!”那将领猝不及防,粉末入眼,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长刀脱手,捂着眼睛在地上翻滚。
慕婉儿看也不看敌人,立刻跪在东野轩身边,双手颤抖却无比迅速地检查伤口。看到那深深嵌入胸口的弩箭,她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滚落,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轩君!撑住!别睡!”她飞快地从随身药囊中取出数枚金针,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刺入东野轩胸口周围的几处大穴,暂时封住血脉,减缓失血。同时,她又掏出一个白玉瓶,将里面粘稠如琥珀的药液心地倒在伤口周围。她的手稳得可怕,所有的医术潜能在这一刻被彻底激发。
慕婉儿这不顾生死的举动和凄厉的呼喊,如同投入沸油中的冷水,瞬间打破了因剑圣威压带来的短暂死寂!
战场,再次沸腾!
剑圣绘梨香眼中那丝微不可查的涟漪彻底消失,重新化为一片死寂的冰冷。她抵住刀镡的拇指,微微用力。
“噌——!”
一声清越无比、却又蕴含着无尽杀伐之意的刀鸣,如同九幽寒泉流淌,响彻在每一个饶灵魂深处!
剑圣之刃,即将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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