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陈大管家匆匆进了大老爷的书房：“爷，宫里出事了”
大老爷忙起身：“别慌，出了什么事？”
大管家缓了缓神：“二皇子联名二王爷三王爷上折子弹劾尚书，他贪腐成性。三爷的人太子带去南地的官银失了十八万两，皇上震怒正在彻查。尚书一倒，太子必倒，不是他拿的也是他拿的。另外郑家蠢蠢欲动，三爷让您撒银子赶紧捞他，他拿了顾家三千贯，让郑家抓住了把柄。”
大老爷脑袋嗡嗡作响，陈家完了，不捞也得捞，三弟一倒陈府必被抄家流放。
盘算好一会儿咬了咬牙：“速让夫人备三成私房厚礼，今晚我去佟家走动，这几日你寸步不离跟着我吧，咱们倾府之力打点”。
大管家连连应下跑了出去。
半夏这一晚睡的极不安稳，早上起来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雪，穿上鸭绒袍子出了内室，花氏看了一眼孙女：“丫头上工去？”
“不去，大老爷过了年去就行，婶子闲不住，她必去市集，我去看看她们”，半夏揉揉眼睛：“我心里不安，看一眼也放心”。
花氏皱了皱眉：“除非我死，市集不可去，多少眼睛盯着他们呢，这半个月不许出院子，闲不住就看书，看不进去学做女红”。
“……我看书”，郁闷的转身又回了屋子里。
十二月初八，陈大老爷一夜未眠，忧心忡忡坐在书房里，昨晚半夏送自己的金枝玉叶突然裂开，怕是此物给自己挡了一灾，也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
纪恩守在一旁大气儿不敢喘。
巳时过半，大管家跌跌撞撞跑了进来：“爷，尚书府抄家了，发现脸羽册子，正在照名单抓人，三爷让您把家产全交给皇上，否则抄家流放，四喜酒楼东家已经抓起来了，三爷也在册子上，三公主给挡了一下，您赶紧拿主意吧”。
陈大老爷脸色惨白：“……交，各房强收充做族银，先保下陈氏族饶性命。”
府里一片动荡。
十二月二十一，刚亮，来福轻叩房门：“姐，张夫人来了，在垂花门外”。
半夏急忙起身穿上袍子开了厅堂的门：“婶子怎么这么早”，边边往外迎。
张寡妇裹的只露出一双眼睛正站在门外，半夏心头一酸，拉着人进了院子。
一进厅堂忙给倒了盏茶递过来：“婶子驱驱寒，您缓缓神。”
张寡妇解下围帽，从怀里取出个袋子：“婶子给你换的银子，到昨凑到百两”，放下银子叹了口气：京城咱们风调雨顺的，南边发了水，太子南下贪了朝廷的救济银子，如今已经废了储君之位。他一倒，他这一伙人都完了，听尚书府都给抄了，找出本党羽册子。京城如今情势紧张，四喜酒楼东家是太子党，给抓起来了。陈家三爷也在册子上，听还犯了什么错回府闭门思过呢，三年不可复职。这也是陈家花了大银子保下的”。
“怎么一点儿风声也没听见？”，半夏心头一阵不宁。
张寡妇摆摆手：“这种事陈家能吗，倒了，当铺都没人敢去了，也就是这三五日的事儿。大勇在茶楼听陈家为保陈三爷族地卖了八成，如今一府人也是窘迫，没抄家就算捡着了……我估摸着一半日的大管家就得来，什么也没有了还盘什么账，他来你赶紧应下别上火，包子铺的钱咱们够活。”
半夏吓了一跳：“大夫人私房全没了？”
“没了，什么也没有了，全给皇上了，一抄家也都是人家的，不给也保不住了，听是郑家举报的陈三爷，据是也拿了不义之财，否则皇上能怒吗”，张寡妇喝了口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陈大老爷一夜白头，没倒下就不错了，听大少爷又回书院读书去了，想让陈家东山再起”。
话音未落，陈芳急火火进了厅堂：“姐，陈府大管家带着纪恩来了，老奴让他们进来他们不进，想跟您几句话，在垂花门外边呢”。
半夏忙起身走了出去。
一出垂花门，半夏心头一惊，陈大管家半头白发，面容削瘦的厉害，一身灰扑颇棉袍子没了往日的风采。纪恩一身粗布灰袍，一脸的菜色，头上一支木簪也是最廉价的。
大管家苦笑着施了一礼：“先生，如今陈家什么也没有了，也无账可算，大老爷让您另找下家吧，他送您几件礼物做年礼，让您别嫌弃”，完递过来个锦袋。
半夏伸手接过，打开看了一眼点零头：“张婶子刚来……祖母一直锁了院门，我什么也不知道，府里可好？”
“一座空府，值钱的都没了，族地原剩两成，后来也没保住，满府族银三十五贯，当铺昨日卖的。如今各房全光……大老爷没流放就是万幸。大少奶奶回娘家拿了五百贯送大少爷回书院了，大少爷他以后看您来”，大管家心头难受，拍了拍纪恩：“府里没奴才了，大老爷纪恩给你，你给他一口饱饭吃”，取出身契递过来。
半夏接过身契，仔细打量了一下收进怀里。
低头盘算了一下问道：“当铺为什么卖？”
大管家叹了口气：“被三王府的人强买了去，连铺子带人给了三十五贯，对外五百贯，如今陈家什么也没有了。三王爷相中陈府，对外给了三千贯，其实一文也没有，一半日老爷去南城。如今陈家五房七零八落，三爷一倒……三爷暴毙了，回来当晚让人给下了毒。四爷五爷也去了南城，二爷去了寒民居，大爷无处可去也想去南城。不许陈家出京，三爷一死陈家永无出头之日，他不死三王爷也不敢明抢。大少奶奶带三个孩子回娘家住去了，大夫人也被她娘家妈派人接走了，逼着大老爷和离，大少爷归了大夫人，否则皇上不许陈家儿郎科举……也是无奈之举。老太爷老夫人大病一场，三爷走第三他们两个走的，大老爷一夜白头，家都散了……大夫人临走把三个姨娘给卖了，如今大房只剩大老爷领着我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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