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质疑，高凡拍了拍脑袋，道：
“这样啊？嗯，这位大哥的担忧，也是有一些道理的。要不我们可以签一个对赌协议。我们保证在设备更新之后，按照正确生产规范生产F22，企业的毛利润不低于此前三年的平均数。每年的毛利润，先扣掉此前三年的平均数，然后再偿还更新改造费用的1\/3，余下的部分由我们双方平分，一共执行三年，你们看如何？”
“可是，如果达不到原来的毛利润呢？”那人并不打算放过。
高凡嘿嘿一笑：“那我们就白干了呗。200万的设备投入，加上300万的技术转让费，都打了水漂，我们认赌服输就是。”
“你光你们白干了，那我们的损失谁来赔？”那人逼问。
高凡一摊手：“那只能是自认倒霉啰。”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可没兴趣参加。”
“那实在是太遗憾了。”
高凡嘴里着遗憾，脸上没有一点失落的样子。他转向众人，道：
“各位老大哥，刚才我了我们沧氟的方案，当然，是不是愿意进行设备改造，以及选择哪种合作方式，都是各位自己的事情。
“我们都是同行，生意不成人情还在。不管合作与否，我高凡都是大家的老弟，大家都是我的老大哥。
“我知道有些企业有这样那样的困难，无法放弃cFcs。我们做过一个测算，到2000年前后，国内氟烃类产品的市场需求应当是在8至10万吨之间。我们的装置产能是年产5000吨，所以全国最多布局20套这样的装置就足够了，再多的话，市场就消化不了了。
“我们的考虑是，不管用哪种合作方式，我们只接受20套装置的改造要求。大家有意愿的，典礼过后可以找我们的工作人员登记，然后我们会派出工程师去实地考察，制订改造方案。
“对于这个项目不感兴趣的各位，如果想在周边旅游一下，也可以联系我们的工作人员，我们可以为大家派车。
“好了，我要的就是这些。”
一席话得干脆利索，那意思就是我们不求着你们做设备改造，想合作就来，不想合作就滚。
至于什么周边旅游之类的话，纯粹就是打脸了。如果是和沧海化工签了合作协议的，享受一下人家安排的免费旅游，倒也无妨。如果不打算和沧海化工合作，却要人家派车送自己去旅游，自己那张脸以后就别在行业里出现了。
高凡退下，肖佩又上来了一些场面话，投产典礼便宣告结束了。
照着惯例，沧氟公司为来宾准备了午餐，是标准非常高的自助餐，既能反映出主饶热情态度，又省去了各种敬酒应酬的麻烦。
有些人觉得自助餐显得不够隆重，但大多数的人还是更愿意接受这种方式。原因无它，那就是今高凡的讲话实际上是给大家出了一道艰难的选择题，没有人愿意在做出选择之前与沧氟的人觥筹交错。
“高，你这一手是什么意思，能给我们大家解释一下吗？”
这是吴哲夫在向高凡发问。
餐厅里，只有吴哲夫、万建生、高逸平、高凡和肖佩五个人，其中肖佩还是被高凡叫来负责给大家倒酒的。肖佩倒也没觉得给大家倒酒有什么不妥，在座的除了自己的老板之外，全都是副厅级官员，高逸平还有长辈这一层身份，她一个年轻帮着倒倒酒有啥可抱怨的。
万建生也把目光投向了高凡，想听听高凡的计划。
与吴哲夫不同，他对于高凡声称要向所有企业开放技术这一点，是有一些不悦的，因为今到场的所有企业都是外省区的，茂林省此前也只有延秀制冷剂厂这一家氟烃生产企业。
依着老万的想法，沧氟既然掌握了先进技术，何不一口气上十套装置，搞出五万吨的产能来，把国内的市场全部占住。一吨F22的毛利是5000元，5万吨就是2.5个亿的毛利，吃点啥不香？
“吴司长，我考虑过了，要提高中国氟化工产业的竞争实力，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大家卷起来，只有内卷才有活力。”高凡答道。
“卷起来？”万建生有些纳闷，脑子里想像着卷竹席的场景。
“这孩子就喜欢造些新词。他的意思，是要让大家进行竞争，竞争得越厉害，就越能促进技术发展。”高逸平给万建生做着解释。
没办法，自家的娃，自己肯定得帮着话。
还好，今的高逸平已经不是当年沧海化肥厂那个厂长了。化肥工业集团现在归省经委直管，级别已经提到了副厅级，所以高逸平在理论上是和万建生平级的。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算法，现实中，高逸平的职位是在万建生之下的。
吴哲夫与高凡很熟，自然能听懂“卷”这个词的含义，而且知道它指代的不是一般的竞争，而是非常残酷的竞争。
他问道：“你希望达到一个什么效果？”
高凡道：“理想的效果，是在一年之内形成10万吨以上的F22以及其他替代品的产能，实际产量达到5万吨以上，价格则被打压到不超过每吨7000元。
“这样一来，cFcs就完全没有市场竞争力了，不想退出也得退出。当然，这其中还需要化工部、环保部再使一点劲，比如采用生产许可证来控制它们的产量，对用户方征收臭氧污染税。
“这样一来，那些冰箱、空调的生产厂商，就会忽略掉cFcs和F22的那一点点差价，转而使用F22。等到市场上cFcs的份额下降到无足轻重的水平时，化工部就可以宣布强行淘汰了，几家企业也翻不起浪花来。”
“你也不怕那些企业恨死你？”吴哲夫笑着问道。
高凡把脖子一梗，道：“我给过他们机会了。我开出的条件多优惠啊，免费提供设备升级，在他们赚到此前三年的平均利润之前，不参与分账。如果这样的条件，他们还要讨价还价，那我就对不起了。成年人总是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的，是不是？”
“哈哈，老高，你家这个麒麟儿可了不起啊，能够教一群四五十岁的厂长总工该怎么做事了。”万建生哈哈笑着向高逸平调侃道。
高逸平假意地板着脸道：“他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啥成年人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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