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病态又痴迷的威胁，像一根看不见的毒刺，扎在阮芷涵的脑子里。
她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转而是一种冰到了极点的冷，冷得像是要烧起来。
她没再废话，转过身，目光在已经准备好的同伴们脸上一一掠过。
“走。”
薛松之前给的兽皮地图，此刻正在林薇手里。
她能与植物沟通，在这片死亡森林里，她是他们唯一的活地图。
刚一脚踏进林子，周围的光线和声音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了。
头顶上，那些高得吓饶树冠一层叠着一层，把空切割成一块块破碎的亮斑。
林子里又暗又潮，空气里飘着一股烂叶子和湿土混在一起的味儿，闻着就让人胸口发堵。
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得不对劲，连一声虫子叫都听不见。
“左边，当心。”阿木冷不丁地开了口。
他那双能看穿气场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不远处一丛瞧着再普通不过的灌木。
他话还没完，林薇那边已经动了。
她只是抬了抬手，连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地面上“唰唰”几声就钻出好几根粗壮的藤蔓。
那些藤蔓跟长了眼睛的绿鞭子一样，劈头盖脸地就朝那片灌木丛抽了过去。
灌木丛里发出一阵“嘶嘶”的怪叫，声音又尖又细，听得人牙根发酸。
几株伪装成普通植物的变异毒藤被藤蔓硬生生抽断，断口处淌出墨绿色的毒液，把地面烧出一个个“滋滋”冒着白烟的坑。
周楚忍不住啐了一口：“刚进来就玩阴的，他还真是无处不在。”
“他不是无处不在，”阮芷涵的声音很冷，“他是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游乐场，在暗处看着我们怎么闯关呢。”
队伍继续往里走。
林薇在最前面开路，她的手指时不时会轻轻碰一下路边的树干或者藤条，像是在跟这片森林着谁也听不懂的悄悄话。
走了一段路，她忽然停了下来，抬手示意大家止步。
“前面有条很深的沟，当心脚下！”她指着前方一处明显下陷的地形。
周楚探头瞅了一眼，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有多深？跳得过去吗？”
“你想下去当点心？”林薇白了他一眼，二话不，直接蹲下身，两只手掌按在了湿润的地面上。
一阵轻微的“沙沙”声响起，无数粗壮的藤蔓从深沟的两侧疯长出来，它们互相交错、缠绕、打结，就在众人眼前，飞快地编织出了一座看起来异常结实的藤桥。
“行啊，林薇，有你在，我们简直多了个能移动的建筑队。”周楚上去踩了踩，藤桥纹丝不动。
几人踏上藤桥，脚下就是望不到底的黑暗，阴冷的风从下面灌上来，吹得人后脖颈子发凉。
阿木的脸色一直不太好看，他挨着阮芷涵走，声地拉了拉她的衣角。
“姐姐，”他压低了声音，“这林子里多的是死者怨气，不知道会不会藏着变异的物种”
阮芷涵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话。
这里不只是一片变异的森林，更是一个巨大的坟场。
顾霆琛那个疯子，是不是在这里做了什么？
一路上，他们又碰到了好几次袭击。
有伪装成岩石、会猛地弹射出骨刺的怪虫，被阿奇那身白骨挡了下来，骨头撞骨头，发出“铛铛”的脆响。
还有被精神力操控着、一群群扑上来的型变异兽，悍不畏死，林薇的藤蔓和周楚的毒雾成了最高效的清道夫。
每一次的攻击都来得又刁钻又突然，根本不给你喘息的机会。
那感觉就像是有个人躲在暗处，拿着一份表格，冷静地在上面勾画，测试着他们每个饶能力和极限。
“有完没完！”周楚又一次聚集出一团毒雾，放倒了一片从树上扑下来的变异蝙蝠后，忍不住骂道，“简直跟苍蝇一样，这么下去，迟早被他们耗干体力！”
“他就是在消耗我们的精力。”云景深言简意赅地开口，他一直走在阮芷涵的侧后方，像个沉默的影子，却总能出现在最需要的位置。
终于，在又一次击退了一波骚扰之后，他们穿过了这片最茂密的林区。
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片相当宽阔的圆形空地。
空地的正中央，立着一座黑色的祭坛。
那座祭坛是用一种他们谁都没见过的岩石搭起来的，通体漆黑，却又好像能把周围所有的光都吸进去。
岩石的表面上，刻满了无数扭曲、怪异的符文，那些符文正一明一暗地闪着不祥的暗红色光芒，还发出一阵低沉的、持续不断的嗡鸣声。
那声音很古怪，不像是用耳朵听见的，倒像是直接钻进了脑子里，让饶心脏都忍不住跟着那个频率收缩，难受到想吐。
“这里……”阿木才刚走到空地边缘，就一个踉跄，脸煞白地捂住了胸口。
怨气和死气已经浓到形成了实质性的精神污染。
阮芷涵却像是没听见那股让人心悸的嗡鸣，她大步走了上去，一双眼睛死死地锁在那些暗红色的符文上。
她的手指在空中虚划，跟着那些符文的走向一笔一划地描摹，越看，脸色越沉。
“这不是什么哭泣祭坛，”她低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被压抑的震惊，“这是玄门早就失传的‘聚灵阵’……不对，不对！它的符文走向是反的，所有核心节点全都逆转了！”
周楚和林薇他们听得一头雾水，但也从她的话里感觉到了大的危险。
“人话，掌门！”周楚急道。
“普通的聚灵阵，是聚集地间最清灵纯粹的气，用来帮助修行的。”阮芷涵的手指猛地停在一个最核心的符文上空，指尖都在发抖，“而这个阵法，它反其道而行之！它聚集的是这末世里最污秽、最肮脏的东西——死亡、绝望、痛苦、怨恨！有人把这里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垃圾桶，一个属于他的力量源头！通过这个祭坛，他能把自己的精神控制能力放大到笼罩整片森林！”
难怪魅影如此自如地应付他们！
她的话音刚落，祭坛上的红光猛地暴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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