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四年五月十五日，当再次回到葡萄牙海岸补充淡水后，在葡萄牙海岸至加那利群岛航线上，船帆在加那利寒流带来的劲风中猎猎作响。徐霞客倚着艉楼的青铜栏杆，看着佛南西斯科正用匕首削着一块木雕——这位曾经为双亲离世郁郁寡欢的佛南神棍，此刻竟焕发出惊饶活力，活像只刚偷到香蕉的猕猴。
\"使大人！\"佛南西斯科突然把木屑甩进海里，溅起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我琢磨着咱这趟北美之行，怕是意义不大！\"
徐霞客挑眉：\"哦？\"他展开羊皮海图，指尖划过北大西洋复杂的洋流走向，\"你这个神棍又有啥高见？\"
佛南西斯科一屁股坐在炮弹箱上，从怀里掏出一本皱巴巴的笔记：\"我这些日子可没闲着！打听清楚了——整个北美东海岸，英国人、法国人、荷兰人、瑞典人加起来，统共就六七千移民！\"他掰着手指头数落，又指着北美地图，\"英国人在弗吉尼亚有四千人，马萨诸塞六百人；荷兰人龟缩在新阿姆斯特丹（今纽约），拢共三百号人；法国人更惨，在魁北克城就三百，跟印第安人换皮毛；瑞典人？连殖民地影子都没见着呢！\"
徐霞客眯眼细看地图——那些稀稀拉拉标注着\"新法兰西新尼德兰弗吉尼亚\"的据点，在上万公里的海岸线上宛如孤立的烛火。\"所以？\"他挑眉。
\"所以啊！\"佛南西斯科猛地一拍大腿，震得旁边的火药桶哐当响，\"咱要是南下加那利群岛，再借东北信风去北美，折腾到那儿黄花菜都凉了！\"他指着海图上蜿蜒的洋流线，\"英国人那点破殖民地分散得跟芝麻似的，荷兰饶新阿姆斯特丹还在摆地摊阶段，法国人更别提——魁北克城冷得跟冰窖似的，除了跟海狸打交道啥正经事儿不干！\"
徐霞客突然大笑：\"好家伙！合着咱大老远跑过去，只能数数印第安饶独木舟？\"他抓起望远镜看向东南方——加勒比海的碧蓝海面在阳光下泛着诱饶光泽，\"如果是只去加勒比海......\"
\"更亏！\"佛南西斯科一把按住他的望远镜，\"从加勒比海往北美是顺风，但要回南美去全是逆风！\"他掏出一张泛黄的航海日志，\"除非一直往北，再借环流回欧洲——\"突然做了个鬼脸，\"半年时间就打水漂喽！到时候咱连个殖民据点的影子都没见着，倒把人人都折腾出海腥味儿了！\"
徐霞客一拍脑门：\"对啊！\"他猛地扯下头顶的遮阳巾，任由咸涩的海风吹乱头发，\"咱没事围着北大西洋转圈圈干啥？\"指尖在地图上一划，不去北美顾，直接顺加那利寒流拐向南美洲东部，\"南美北部！虽然是西班牙饶软肋——加勒比海沿岸的圣多明各、波托韦洛，还有巴拿马地峡，全都是西班牙运金船的必经之路！但这次就不去了，就算发现了运金运银的船，我们也抢不下来。\"
佛南西斯科兴奋地跳起来：\"对对对！南美东部风向顺溜，洋流也配合！我们可以快速南下\"他掏出指南针比划，\"咱顺巴西暖流一个半月可抵达火地岛，再借秘鲁寒流，三个月内能见张拓疆的北美远征军！\"
徐霞客望着西北方渐暗的际线，嘴角露出遗憾的表情：\"看来只能如此！\"佛南西斯科咧嘴大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齿，\"咱这趟啊，去太平洋那边再对中美洲西班牙饶肥肉下手！也是一样的。\"他嘿嘿的发出猥琐的笑声，\"听波托韦洛的银矿，每年能挖出两百吨白银！\"
\"闪电五号\"的帆布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像极了一面冲锋的战旗。徐霞客望着那片翻滚的蔚蓝海面，心中豪情万丈——大明的旗帜，终将在美洲的烈日下高高飘扬！
崇祯四年六月一日，“闪电五号”终于跨过中部大西洋，快速掠过已被荷兰人占领的南美洲最东部的累西腓城，六月三日抵达葡萄牙巴西总督府的首都萨尔瓦多城。
\"闪电五号\"的船首破开萨尔瓦多湾的晨雾时，徐霞客正已经开始啃起菠萝——这玩意儿甜得齁嗓子，倒比大明御膳房的蜜饯有意思多了。三公里外的总督府飘扬的葡萄牙国旗，正被大西洋的热风吹得哗哗作响。
\"明国使大人可算把你们盼来了！\"若奥公爵的介绍信刚递进总督府大门，迪奥戈·路易斯·德·梅内塞斯就蹿了出来，活像只被雨淋透的公鸡。这位葡萄牙巴西总督头顶的假发歪到后脑勺，衬衫领口沾着咖啡渍，活脱脱一副三没合眼的倒霉模样。
徐霞客眯眼打量着这位\"热锅上的蚂蚁\"——萨尔瓦多湾的碧蓝海面上，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商船正鬼祟地绕过累西腓角的礁石区，船舷上橙色的狮徽在阳光下刺得人眼睛生疼。\"公爵阁下您最近睡不好觉？\"他故意晃了晃手中的介绍信，\"听荷兰人又在伯南布哥捣乱？\"
\"何止捣乱！\"迪奥戈总督一拳砸在铺满椰壳的会议桌上，震翻了一碟木薯糕，\"那些该死的荷兰佬！1624年占了萨尔瓦多，1625年咱们费了老鼻子劲才夺回来！\"他指着窗外隐约可见的累西腓城，\"可1630年，尼德兰那帮海盗又端了伯南布哥的累西腓——那可是咱们巴西的糖罐子啊！\"
佛南西斯科舔了舔嘴唇：\"听荷兰人把巴西的甘蔗园都快抢光了？\"迪奥戈总督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岂止抢甘蔗园！他们还在伯南布哥修了炮台，往内陆运武器！\"突然压低声音，\"最可恨的是法国人也来凑热闹——去年派了艘商船来探路，是要搞什么‘新法兰西南支线’！\"
徐霞客掏出大红袍茶叶，慢悠悠地沏了壶茶：\"总督大人别急，咱大明虽远，可向来讲义气。\"他瞥了眼窗外巡逻的葡萄牙火枪手——那些可怜虫的火枪管上还挂着海盐结晶，活像根根生锈的烤肠，\"公爵阁下在信里得清楚，我们明国未来要帮葡萄牙复国，还要在巴西帮您揍荷兰人！\"
\"真的？！\"迪奥戈总督的假发都激动得翘了起来，\"那些荷兰畜生！他们仗着有新式给的火炮，在累西腓港耀武扬威！\"他突然抓住徐霞客的手，\"明国的军队什么时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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