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与秦师傅谈好后，让沈若犀送师傅出门。
“伯爷，秦师傅收下她就明她不是个朽木，学琴还是可以的，就是不知道一两个月能学到什么程度，万一腊月时侯府见了不满意……”
谢希濂白了她一眼，“别丧气话。”
再到时候她还有医术呢，对侯府来更实用，现在只要好好教规矩，带出去不出错就好。
沈若犀送完人，何氏又拉着她叮嘱了半晌。
最后才：“过两日你舅公过寿，我准备带你过去，记得好好准备，不要丢了伯府的脸面。”
好好好，又是伯府的脸面，沈若犀对此已经无话可了。
这个舅公就是何氏的亲哥哥，何亮。
何亮曾经靠着伯府进了五城兵马司，最后混了个七品的东城副指挥使就不行了，他退下来后儿子何鹏袭父职。
何鹏先是升任六品北城指挥使，又被调去五军都督府任从五品经历，听如今有望去地方卫所任千户，正五品，一遇到战事，那可就前途无量了。
早年间何氏夫家十分得意，自己也有诰命在身，回娘家时被捧惯了，如今娘家走上坡路，伯府却在走下坡路，她再回娘家也不那么高兴了。
不过往好处想，娘家上进对她有益，近几年伯爷也不宠着高姨娘了。
但何氏也不愿娘家看轻她们伯府的人，现在她越来越注重辈的穿着打扮，就是要人看到伯府的底蕴。
何亮寿辰当日，安宁伯府二房、三房的人齐聚松鹤堂。
至于大房有孝在身不好赴宴，在松鹤堂请过安就回自己院子了。
何氏穿着赭色福寿纹云锦暗花袄，外罩石青色圆领坎肩，戴着攒珠勒子，配上掐丝红宝石鹤寿纹金簪，整个人显得华贵大方。
何氏年轻时没少因为衣服首饰被有底蕴的人家嘲笑，如今她在伯府生活了三十多年，经手的料子首饰多了，眼光也养起来了，经常挑剔家里辈的穿着打扮，还喜欢挑刺后再指点别人。
她扫视了一圈儿媳的穿着，点零头，再继续看辈的。
看见沈若犀身上的山茶红团花菱锦对襟褙子时停顿了片刻，有些眼熟。
何氏皱着眉，“三丫头，你身上这是旧衣服吧？”
沈若犀未话，柳氏便抢着：“这是我在江南的时候给三姐儿做的，十分合身，进府里那她就是穿着这件衣服，大抵十分喜爱吧，我送过去的料子她也不要。”
柳氏看了眼沈若犀下身的海蓝缠枝妆花缎裙，眼含笑意，“不过之前母亲给的料子媳妇已经给三姐儿做了裙子。”
沈若犀却不容她打哈哈，她可没见着什么料子，这事不是柳氏抢话就能过去的。
“母亲的什么料子？我只在昨日收到祖母给的料子制成的这件裙子，并未见过其他料子。”
“你这孩子怕是学琴学累了记错了，昨下午我带着料子去沁水院，秦师傅刚走，你随便翻了两下料子就不喜欢、轻视你什么的，还把料子甩我脸上……唉，母亲本不想这些的。”
柳氏此话一出，谢南蓉冷哼一声，看向沈若犀的目光都带着鄙夷，嘴里嘀咕着“傲慢无礼”“不敬长辈”之类的话。
沈若犀倒是笑了，“母亲这样我倒想起来了，原来是那些旧料子，颜色都褪了，我只是没有收下罢了，怎么会把料子甩母亲脸上？而且那些料子年代久远，脆弱易碎，要是甩了可就破了。”
“况且母亲下午来时见秦师傅刚走？可秦师傅是昨日晚间走的，母亲来的时候她在自己房间休息。”
这下沈若犀起话来完全不给柳氏插话的机会。
“回禀祖父、祖母，因着今日要赴宴，孙女害怕耽误学琴，昨日便央秦师傅留到晚间，至于母亲我甩料子之事，如果我的丫鬟不能作证，那可以请秦师傅来，昨日她一直在我院子里，母亲来送东西的时候如果我们发生争吵，她在抱厦定能听到。”
柳氏的脸白了。
明星那个丫鬟不是把秦师傅送走了才来找她的吗？人都送走了……
不对，那个丫头可能知道明星是她的人，不定就是明星来找她的时候，秦师傅又回来了，不过门房的记录明明是秦师傅下午走了再没有回来了啊。
柳氏想到这里心定了下来，指不定是这丫头编的，再那院子里也没有琴声。
“门房那里可写的是秦师傅申时三刻出府，再没有进府呢。”
“母亲原来特意看过门房的记录？可秦师傅二进府时走的偏门，离花园近，自然离我的院子也近。”
沈若犀加重了“特意”二字。
近日来柳氏对她的院子关注颇多，再加上昨日明星神色明显不对，所以她又让明月带着秦师傅偷偷进府了，总归多一个人证，防着一手柳氏。
那个时候走偏门的丫鬟婆子多，明月带着秦师傅并不打眼。
“够了。”谢希濂听得头痛，二儿媳这表情明了一切，前几日在双水院她们母女的矛盾他也听了，没想到如今闹到了他的面前。
何氏也不想耽误回娘家赴宴的时间，“不就是几块料子吗？争抢什么？府里又不是没有，各各的听得我头晕。”
“之前为大姐儿准备嫁妆，裁了不少新衣服，后来……大姐儿守孝，那些衣服也穿不得，她院子离得近，去她那里取几件颜色好的新衣来给三丫头换上。”
何氏吩咐自己身边的李妈妈去取衣服。
谢南晴的身材与沈若犀的相差不大，一件崭新的合欢红百蝶穿花烟云锦窄袄穿在沈若犀的身上很合身。
何氏露出满意的表情，将取来的其他几件也吩咐人送到沁水院，算是补偿沈若犀，然后不提方才的事，又敲打了众人几句，这才出发。
何府位于东城的明时坊，离安宁伯府有半个多时辰的路程。
几辆马车晃悠悠地走到何府已经巳时，太阳渐渐往正中移，照得人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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