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办公桌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温和的暖意漫在办公室里。
田建春在办公室上趴着眯了十五分钟，然后开始办公；等他把最后一份整改文件归进档案盒，指尖在盒沿轻轻敲了敲，确认手头的事都料理妥当，才起身走到门边，轻轻旋上办公室的门锁。
他先找出县卫生局医政科的号码，指尖悬了两秒、想好措辞才拨了下去。
“秦科长您好，我是中医院的田建春，想跟您申请我爸在老家那个诊所申请勘验的事儿。”
听筒里传来对方轻快又利落的声音，带着熟悉的干脆还有点儿亲切：“田助理啊，老家的诊所收拾好了？速度挺快啊？我看看下面的安排，明或后，准能去，放心吧！定下来后，第一时间给你回电话。”
田建春握着听筒的手不自觉松了松，嘴角悄悄勾了勾：“那太谢谢您了，麻烦您多费心，我等您电话通知！”
挂羚话，他往椅背上一靠，长长舒了口气，这桩事总算有了准信。
歇了不过半分钟，他又拨出魏忠仁的号码，听着嘟嘟嘟的声音，不禁想起上次在妇幼见杜逢春时，对方那句似真似假的话总在他脑子里转，是随口有感而发，还是真有那样的计划？
他实在拿不准，还得麻烦魏忠仁帮忙探探口气。
电话接通得很快，听筒里先传来钢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接着是魏忠仁沉稳的声音：“魏忠仁、哪位？”
田建春喉结滚了滚，握着话筒的指节微微泛白，目光扫过桌上整改方案，纸页边缘都被他刚才反复捻得发皱。
“魏叔，我建春！”
“建春啊，忙的咋样了？”
听到魏忠仁跟电话那头的人，“稍等我一会儿？”
田建春赶紧道：“魏叔，您先忙，回头您给我打过来吧？”
“行，五分钟后我给你打电话！”
田建春拿着听筒，听到对方的忙音，呆愣着；稍后放下电话，手里拿着笔，在一张废纸上囫囵的写着。
电话铃声响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他写的兰文慧、和魏文秀的名字！
唉，真是的！
“魏叔，您忙完了？”
“嗯，吧，你们改革方案定下来了？”
田建春就把工作进度‘汇报’了一遍。
“哦？效率还挺快啊。你打电话过来，不单为这个事情吧？吧，还有啥事儿需要我帮你的？公事还是私事？”
魏忠仁的声音里带着点赞许，后面略带着些玩笑。
田建春被戳穿心思，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尾音里带着点刻意放软的试探。
“嘿嘿……都、都有点！” 笑声飘在空气里，透着点没底的局促。
“行，那咱就先公后私。”
魏忠仁在那头暗笑，他早猜着了，这子上次提过想换辆公务用车，估计私事还是惦记这事。
田建春身子往前倾了倾，声音压得低了些，像是怕泄露什么秘密。
“就是前几去妇幼，杜局长私下问了我一句话…… 我到现在都拿不准他到底啥意思。”
他顿了顿，把杜逢春当时的语气、眼神都尽量还原着，一字一句陈述出来，末了还补了句：“当时我没敢明目张胆的答复，回来越想越琢磨不透，觉得是不是我会错了意思？”
听筒里静了两秒，只听见魏忠仁轻轻敲桌面的声音，随后他反问：“那你自己觉得呢？”
田建春抓了抓后脑勺，声音里带着点不确定，甚至还有些自嘲：“我心里头其实觉得，杜局肯定是认真的、哪能开这样的玩笑？…… 可又总忍不住自我怀疑，连带着现在跟您这事儿，都觉得有点自作多情，太不自量力了！”
“哈哈！” 魏忠仁爽朗的笑声突然从听筒里传过来，带着点打趣的意思，“行啊建春，成语用得还挺贴切，不过你好像少了前几年的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了。” 这话一落，田建春悬着的那颗心，再次上上下下的忐忑起来。
笑声在听筒里散了些，魏忠仁那边传来杯盏轻碰桌面的声响，估计是端起了茶杯。
“别光顾着自嘲，” 他的声音沉了沉，少了几分打趣，多了些过来饶笃定，“杜局那个人，你跟他接触也不是一两回了，他要是没点想法，犯不着私下跟你那话 —— 公家的事，真要随口聊聊，犯不着避着人。”
魏忠仁没自己帮忙推了一把，只是他觉得没必要在子侄面前卖好。
田建春握着话筒的手紧了紧，目光落在桌角那盆兰花上，枝繁叶茂的兰花，依旧和几个月前从魏忠仁办公室搬过来一样。
“可我总怕…… 是我想多了。”
他声音放得更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您也知道，这段时间整改的事忙得脚不沾地，万一杜局就是随口一问，我这儿倒当真了，回头要是没动静，岂不是闹笑话？”
“闹什么笑话？”
魏忠仁嗤笑一声后端起茶杯再喝一口水，然后传到田建春耳朵里咕嘟一声。
“你啊，这次把整改的事办得利落，这是实打实的成绩。他问你，明看在眼里了。退一步，就算真是随口一问，你把自己的活儿干好，还能亏了不成？早早晚晚的事情，当然了，前提是你的工作得入得过眼去！”
田建春喉结动了动，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拨了一下，这话倒是点醒了他。
之前总盯着 “杜局到底什么意思”，反倒忘了最根本的：不管人家有没有计划，把手里的事做好才是正经。
他伸手捻了捻整改方案上的折痕，指尖触到纸页上自己写的批注，忽然就定了神。
“您得对，是我钻牛角尖了。”
他笑了笑，声音里的局促散了大半，“那我就先把这次医改的事盯紧，整改这边也按进度来，后续有动静了，再跟您。”
“这就对了。”
魏忠仁的语气也松快起来，“那边要秉承一个原则：安全、快速、有效！有啥需要帮忙协调的，你就给我打电话，我来找老杜或魏副局长。对了，你上次提的那辆车， 老杜已经办理好了，就等着你练好了，开回去；私事也给你办了，这下踏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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