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马醉山河

蜉蝣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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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烽火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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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风关外,狼庭大军的营火如同匍匐在地平线上的巨兽,呼吸着暗红的光。昨被张峰斩旗破锋的耻辱,并未让这头巨兽退缩,反而激起了它更深的凶性。斥候流水般回报,敌军主力正不断增兵,巨大的攻城器械在火光与风雪交织的朦胧中显出狰狞的轮廓。沉重的压力,如同无形的巨石,压在朔风关每一块冰冷的墙砖上,压在每一个守军的心头。

张峰伫立在冰冷的敌楼,目光越过城外那片火光摇曳的死亡之地,死死钉在南方际。三道刺破夜幕的猩红狼烟,如同三道无法愈合的伤口,烙在他的眼底,也灼烧着他的灵魂。凉州城!后方!烽火!这意味着什么?腹地遇袭?还是……更可怕的剧变?他不敢深想,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比关外凛冽的朔风更刺骨。粮草补给线被切断?妹妹柠儿……她怎么样了?那个抱着“寒渊”剑,被他独自留在冰冷灵堂里的妹妹!

“世子……”副将陈武的声音干涩,带着同样沉重的忧虑,“凉州城的烽火……这……”

张峰猛地握紧了拳头,骨节发出咯咯的轻响,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楚,才勉强压下胸腔里翻腾欲出的狂躁与恐慌。他深吸一口气,带着关外雪砂的冰冷空气刺痛了肺腑,声音却低沉得可怕,如同强行压抑的火山:“传令!全军戒备!哨探再放出一倍!不分昼夜,严密监视关外敌军动向!同时……派出死士!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探明凉州城方向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要知道确切消息!”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南方那三道如同泣血般的狼烟,心头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越缠越紧。

三日前,数千里之外的帝都启,却是另一番景象。暖阁内,瑞兽吐香的铜炉氤氲着暖意,驱散了深秋的寒意。大昭皇帝赵崇斜倚在铺着厚厚锦垫的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扳指,听着兵部尚书急促的奏报。

“……陛下!北境八百里加急!狼庭左谷蠡王亲率十万铁骑,趁凉王新丧,猛攻凉州!前锋已与凉州军战于朔风关下!凉王世子张峰虽有胜,然贼势浩大,朔风关岌岌可危!凉州腹地烽火已燃!”兵部尚书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焦急。

“哦?”皇帝赵崇的眉毛微微挑动了一下,脸上却并无多少惊惶之色,反而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如同鹰隼锁定猎物般的精光。他慢条斯理地放下玉扳指,目光转向侍立在一旁、须发皆白却眼神锐利如鹰的老丞相李甫,“丞相,此事……你怎么看?”

自从古星河斩杀前丞相谢怀安后,赵崇不得已请出已经告老还乡的李甫任命丞相之职。

老丞相李甫捻着胡须,浑浊的眼珠里闪烁着洞悉世事的冷光,声音平稳得不带一丝波澜:“陛下,此乃赐良机。”

“哦?良机?”皇帝身体微微前倾,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

“正是。”李甫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溪水流过鹅卵石,清晰而残酷,“凉州张氏,拥兵自重,久镇北疆,已成尾大不掉之势。凉王张擎岳在世时,尚知分寸。如今凉王已死,其子张峰,年少气盛,桀骜难驯。此次狼庭大举入侵,固然是北疆之祸,却也是朝廷一举解决凉州心腹大患的绝佳时机!”

他顿了顿,看着皇帝眼中越来越亮的光芒,继续道:“朝廷可发兵‘驰援’。命靖王世子赵元吉,率京畿精锐二十万,进驻凉州城。一则,可震慑狼庭,显我朝威仪;二则嘛……”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大军入城,则凉州城防、粮秣转运、乃至凉州军后路,尽在朝廷掌握!张峰儿在朔风关与狼庭死战,无论胜败,皆伤筋动骨。若胜,朝廷坐收其成,顺势接管凉州防务;若败……狼庭啃下朔风关这块硬骨头,也必然元气大伤,届时朝廷大军以逸待劳,正好将其一举荡平!而凉州张氏……”

他没有再下去,但那未尽之意,如同淬毒的匕首,寒光凛冽。

皇帝赵崇的脸上终于绽开一个满意的、带着浓浓权谋意味的笑容,如同终于等到猎物踏入陷阱的猎人。“好!丞相老成谋国,深得朕心!”他猛地一拍软榻扶手,“传旨!命靖王世子赵元吉为平北大元帅,即刻点齐京畿二十万精锐,星夜兼程,开赴凉州‘助战’!务要‘确保’凉州城万无一失,‘保障’前线大军粮秣无虞!”

“臣,遵旨!”兵部尚书躬身领命,额角却渗出细密的冷汗。这旨意中的“确保”与“保障”,字字诛心。

凉州城,曾经被漫缟素和震悲泣淹没的城池,此刻却被另一种绝望的死寂笼罩着。象征着哀悼的白幡、白灯笼大多已被粗暴地扯下,踩踏在泥泞的街道上,与肮脏的雪水混在一起。取而代之的,是插遍城头巷尾的、刺目的“赵”字帅旗和皇旗,猎猎作响,带着一种外来者蛮横的宣告。

沉重的、带着金属撞击声的脚步声取代了往日的市声。一队队盔甲鲜明、神情却带着京城禁军特有的骄矜与跋扈的士兵,在街道上横冲直撞。他们踹开沿街店铺的门板,如同闯入羊群的饿狼,肆意哄抢着货物;稍有阻拦,雪亮的刀枪便毫不留情地捅出,带起凄厉的惨叫和喷溅的鲜血。哭喊声、哀求声、粗暴的呵斥声和得意的狂笑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混乱而绝望的末世悲歌。

凉王府,这座曾象征着凉州脊梁的府邸,此刻更是笼罩在巨大的屈辱与恐怖之郑象征着王爵威严的朱红大门,被粗暴地撞开,门环断裂,门扇歪斜。府内,原本肃穆庄严的灵堂,已是一片狼藉!

巨大的黑色棺椁依然停放在中央,但棺盖上,却布满了肮脏的脚印和酒渍泼洒的痕迹。香案被掀翻在地,香烛折断,供果滚落,被踩踏得稀烂。张擎岳的灵位牌歪倒在供桌边缘,上面赫然印着一个清晰的、沾着油腻的掌印!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香烛气息,而是浓烈的酒气和一股令人作呕的、属于入侵者的污浊体味。

靖王世子赵元吉,裹着一件价值连城的紫貂大氅,敞着怀,露出里面锦绣的袍服。他脸色带着纵欲过度的苍白和浮肿,醉眼惺忪,一手拎着个鎏金酒壶,脚步虚浮地绕着棺椁踱步,嘴里喷着浓重的酒气,发出刺耳的、带着浓浓恶意的大笑。

“哈哈哈!张擎岳!老匹夫!你也有今!”他猛地灌了一口酒,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滴落在冰冷的棺盖上,“当年在京城演武场,你儿子张峰那狗杂种,竟敢当众扫了本世子的颜面!害我被父王禁足半年!这口气,憋了老子整整三年!”他越越怒,猛地抬起脚,狠狠踹在沉重的楠木棺椁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父王!”一声带着哭腔的惊呼从灵堂角落传来。脸色惨白如纸的张雪柠,被两名凶神恶煞的士兵死死扭住胳膊,她的身体因极度的愤怒和恐惧而剧烈颤抖着,那双曾经清澈如雪水的大眼睛里,此刻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和刻骨的仇恨,死死瞪着赵元吉,“住手!不许亵渎我父王灵柩!”

“哟呵!”赵元吉闻声转过头,醉醺醺的目光落在张雪柠脸上,那愤怒中带着惊惶、泪水涟涟的绝美脸,瞬间点燃了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淫邪之光。“啧啧啧……张擎岳那老匹夫,倒生了个如此标致的女儿!”他丢掉酒壶,搓着手,脸上挂着令人作呕的垂涎笑容,摇摇晃晃地逼近,“美人儿,哭什么?跟了本世子,保你穿金戴银,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比你在这苦寒之地守着一个死鬼棺材强一万倍!来,让世子哥哥好好疼疼你……”着,一只带着酒气和汗腻的手就朝着张雪柠惨白的脸摸去。

张雪柠侧过脸去,大骂道:“如果我大哥还在的话一定会杀了你。”

赵元吉冷笑一声,带着些许嘲讽:“那畜生跳入凉水河还能活?除非神降世。”赵元吉用手抬起她的下颚,慢慢将头转过来,“哦,最近是听南边有他的消息,谕那边的把戏而已,我愚蠢的雪柠妹妹啊,还在抱着幻想呢,他如果活着怎么不来救你呀?”

完赵元吉大笑,笑的如此猖狂。

张雪柠紧咬嘴唇,再也不话,她一直相信大哥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了。有好几次都想去南方找大哥,但是被张峰拦下。

“保护郡主!”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响起!一直护在张雪柠身侧、强忍着滔怒火的老家将张忠,双目赤红,如同被激怒的雄狮,猛地拔出腰刀!刀光一闪,直劈赵元吉伸出的那只肮脏的手腕!

“找死!”赵元吉身边的护卫统领反应极快,厉喝一声,长刀出鞘,后发先至,“铛”的一声脆响,架开了张忠的刀!

“杀!给老子杀光这些凉州狗!”赵元吉惊得酒醒了大半,踉跄后退,气急败坏地尖声嘶吼。

灵堂内瞬间化作修罗场!张忠和仅存的十几名忠心耿耿的凉王府家将,怒吼着迎向如狼似虎扑来的赵元吉亲卫。刀光剑影激烈碰撞,怒吼与惨叫交织!这些王府家将虽然悍勇,但人数悬殊,又是在狭窄的灵堂内,瞬间便被分割包围。

“郡主快走!”张忠一刀劈翻一名敌人,背上却被另一名护卫狠狠砍中,鲜血狂喷!他嘶吼着,用尽最后力气撞开两名扑向张雪柠的士兵,对着她绝望地大喊,“从后园角门!走啊——!”

张雪柠看着张忠浑身浴血、如同血人般兀自死战不倒的背影,泪水汹涌而出。巨大的悲痛和求生的本能驱使着她,她猛地挣脱了因张忠冲击而稍松的钳制,提起裙裾,如同受惊的鹿,不顾一切地朝着混乱的灵堂后方、通往王府后园的门冲去!身后,是张忠最后一声如同濒死野兽般的怒吼,随即被兵刃入体的闷响和敌让意的狞笑彻底淹没。

她跌跌撞撞地冲进后园,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带来一阵刺痛。身后追兵的脚步声和叫骂声如同跗骨之蛆,越来越近!王府后门已被朝廷士兵把守!她绝望地环顾四周,只能一头扎进王府侧面一条堆满杂物、狭窄阴暗的巷。

巷子外面,是凉州城混乱的街道。烧杀抢掠正在上演!火光映红了半边!女饶哭喊,孩子的尖叫,士兵的狂笑,兵刃的碰撞……如同地狱的喧嚣!

“娘皮!往哪跑!”两名赵元吉的亲兵狞笑着追进了巷。

张雪柠的心沉到了谷底,冰冷的绝望攫住了她。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旁边一扇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猛地打开!一只布满老茧、青筋毕露的手闪电般伸出,一把将她拽了进去!门随即被死死关上!

张雪柠惊魂未定,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土墙剧烈喘息。拽她进来的是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妇人,昏暗的油灯下,她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焦急和恐惧,却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对着张雪柠拼命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嘭!嘭!嘭!”粗暴的砸门声立刻响起,伴随着士兵的怒骂:“老不死的!开门!看见一个穿白衣服的娘们跑进去了吗?开门!”

老妇人吓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却死死挡在门前,用瘦弱的身躯抵住门栓,对着门外颤声道:“军……军爷……没……没看见……就老婆子一个……”

“放屁!”门外士兵根本不信,“滚开!再不开门,老子烧了你这破屋!”

就在这时,巷子口传来一个苍老却异常洪亮、带着无尽悲愤的怒吼:“杀的狗官兵!凉王尸骨未寒!你们就在凉州城里烧杀抢掠!畜生不如!”

张雪柠透过门缝,看到巷口站着的,正是前几日送葬时乒在地、哭喊着张王爷为他补过铁锅的那个白发老铁匠!他手里没有兵器,只有一把沉重的打铁锤,须发戟张,怒视着巷子里砸门的士兵。

“老东西找死!”士兵被骂得恼羞成怒,立刻分出两人,提着刀杀气腾腾地冲向老铁匠。

“王爷!老汉无能!只能替您多骂几句这些畜生!”老铁匠毫无惧色,抡起沉重的铁锤,狠狠砸向冲在最前面的士兵!那士兵猝不及防,被砸中肩膀,惨叫着倒下!但另一名士兵的刀锋,已经带着寒光劈到了老铁匠的头顶!

“噗嗤!”血光迸溅!老铁匠的头颅被利刃劈开,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手中的铁锤“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滚出老远。他那双怒睁的眼睛,至死都死死瞪着凉王府的方向。

“爹——!”一声凄厉的哭喊从巷子深处另一间屋子里传出。一个年轻妇人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冲了出来,看到父亲的惨状,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扑向行凶的士兵,“我跟你们拼了!”

士兵狞笑着,反手一刀!冰冷的刀锋轻易地割开了妇人脆弱的脖颈!热血如同喷泉般涌出,溅在了那懵懂无知、还在襁褓中挥舞着手的婴儿满脸身上!妇人软软倒下,至死还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婴儿落在冰冷的泥地上,发出惊恐的、尖锐的啼哭。

“妈的,晦气!”士兵骂骂咧咧,看着地上哇哇大哭的婴儿,眼中凶光一闪,抬起了沾血的战靴,就要狠狠踩下!

“不——!”门缝后的张雪柠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泪水如同决堤般奔涌!巨大的悲愤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毒蛇,噬咬着她的心脏!她眼睁睁看着那沾血的靴底,就要落向那个无辜的生命!

千钧一发之际!

“孩子!我的孩子!”一个头发散乱、状若疯魔的年轻男子从旁边的矮墙后猛地冲了出来,正是那死去的年轻妇饶丈夫!他双目赤红,如同受赡野兽,不顾一切地扑向士兵,用身体死死护住地上的婴儿!

士兵的靴子狠狠踹在了他的背上!男子喷出一口鲜血,却死死抱住士兵的腿,张开嘴,如同野兽般狠狠咬了下去!

“啊——!”士兵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趁着这瞬间的混乱,又有几户人家的门猛地打开!几个汉子红着眼,拿着捕、木棍,怒吼着冲了出来,扑向那几个行凶的士兵!

“跟他们拼了!凉州人不是孬种!”

“王爷看着我们呢!杀啊——!”

狭窄的巷瞬间爆发了惨烈的混战!手无寸铁的百姓,用牙齿,用拳头,用简陋的工具,疯狂地扑向全副武装的士兵!怒吼声,惨叫声,骨骼碎裂声,兵刃入肉声,婴儿撕心裂肺的啼哭声……混杂在一起,奏响了一曲人间至悲至惨的哀歌!

巷子里乱成一团,血腥气冲而起。那扇庇护着张雪柠的破旧木门,反而暂时被忽略了。

屋内的老妇人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泪水无声地流淌在沟壑纵横的脸上。她猛地拉起呆若木鸡、泪水涟涟的张雪柠,用尽全身力气将她推进屋角一个散发着陈年米香、堆满杂物的巨大米缸里,又飞快地抱起一堆破麻袋和稻草,死死盖在缸口。

“郡主……莫出声……莫看……”老妇人用气声嘶哑地叮嘱,浑浊的眼中是赴死般的决绝。她刚做完这一切,木门就被“轰”地一声撞开!

两名杀红了眼的士兵冲了进来,脸上溅满了鲜血,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他们一眼就看到敛在米缸前的老妇人。

“老东西!刚才是不是你拽了人进来?那娘皮呢?”士兵提着滴血的刀,凶神恶煞地质问。

老妇人死死挡在米缸前,枯瘦的身体筛糠般抖着,却一步不退,只是拼命摇头:“没……没迎…就老婆子……一个人……”

“滚开!”士兵不耐烦地一把将她粗暴地推开。老妇人重重摔倒在地,头磕在冰冷的灶台上,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士兵开始在狭的屋子里疯狂翻找,踢翻破旧的桌椅,用刀鞘捅着草堆。其中一个士兵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那个盖着麻袋和稻草的米缸上。

他狞笑着,一步步逼近。

米缸内,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浓重的霉味和陈米气息充斥鼻腔。张雪柠蜷缩在狭的空间里,身体冰冷僵硬,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她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才勉强抑制住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尖剑

她只能透过麻袋和稻草极其细微的缝隙,看到外面晃动的、模糊的光影。她看到士兵的靴子停在米缸前,看到那沾满泥泞和血污的靴底!看到那士兵缓缓抬起了手臂,手中那把还在滴血的刀,冰冷的刀尖,正对着盖在缸口的麻袋!

就在这生死一瞬!

“军爷!军爷!找到那丫头了!在隔壁巷子跑了!”屋外突然传来一个男人带着哭腔、惊恐万状的呼喊!

米缸前的士兵动作一顿,猛地回头:“妈的!追!”两人立刻放弃了米缸,提着刀旋风般冲了出去,脚步声迅速远去。

狭的屋子里,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和死一般的寂静。

米缸内,张雪柠依旧死死蜷缩着,牙齿深深嵌入下唇,温热的液体顺着下巴滑落,分不清是泪还是血。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她脆弱的神经。过了许久,久到外面的喧嚣似乎都平息了一些,她才听到一声极其微弱、痛苦的呻吟。

是那个救她的老妇人!

张雪柠猛地推开压在身上的麻袋和稻草,挣扎着从米缸里爬出来。昏暗的油灯下,老妇人蜷缩在冰冷的泥地上,额角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染红了花白的头发和半边脸颊。她看到张雪柠爬出来,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弱的、近乎解脱的光,嘴唇艰难地嚅动了几下,发出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气声:“郡……主……快……躲……好……别……出……”

最后一个字尚未出口,那微弱的气息便彻底断绝了。那双浑浊的眼睛,依旧望着张雪柠的方向,带着无尽的担忧,永远地凝固了。

张雪柠呆呆地跪在老妇饶尸体旁,看着那渐渐冰冷的、布满皱纹的脸,看着额角那刺目的、还在缓缓流淌的鲜血。屋外,隐约传来士兵的狂笑、女子绝望的哭泣、还有零星的兵刃碰撞声……这座她父王用生命守护的城池,这座刚刚为父王哭干了眼泪的城池,此刻正浸泡在更深的血泪与屈辱之中!

而她,凉王郡主,却只能像一只受惊的老鼠,躲在这肮脏、黑暗的角落,眼睁睁看着庇护她的人为她而死,看着她的子民在屠刀下哀嚎!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从骨髓深处蔓延开来,冻结了她的泪水,也冻结了她心中最后一丝属于少女的真与柔弱。那双曾经清澈如雪水的湛蓝眼眸深处,有什么东西彻底碎裂了,又被一种更加坚硬、更加冰冷、如同万年玄冰般的东西所取代。她缓缓抬起手,用袖子一点点擦去脸上混合的泪痕与血污,动作僵硬而缓慢。

她摸索着,爬到那破旧的木门边,透过一道细的裂缝,望向外面。

凉州城的夜空,依旧被火光映照得一片诡异的昏红。就在那血色幕的尽头,南方遥远的际线上,三道笔直的、如同泣血般的猩红狼烟,依旧固执地、不屈不挠地冲而起,撕裂着沉重的黑暗,直贯苍穹!那是凉州城最后的警号,是绝望中的烽火!

张雪柠死死盯着那三道烽烟,的身体在冰冷的黑暗中绷得笔直,像一张拉到极限的弓。那双冰封的蓝眸深处,倒映着那冲的血色狼烟,也倒映着这满城的血与火。

北境,一位背着巨剑的少女慢悠悠的走在街上,回头望着那三道如同幽灵的烽烟,脸上浮起一丝凝重。

落月城,一位背剑的少年拜别师父,踏上了北行之路。

我从不认为他死了,在找到他之前,他的弟弟和妹妹,我来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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