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着，一边起身拍了拍衣角，转身就要走。
她最爱听闲话，方才那几句对话虽短。
可她已经嗅出味儿来了。
这事绝不简单。
王招娣本想送送她，刚起身就被婆婆一把拉住了手腕。
她冲王招娣使了个眼色。
“我去送吧。”
赵苏苏见状，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
“金凤婶慢点走，外头门槛高，别绊着脚。”
陈金凤打量着她红扑颇脸蛋。
“穗儿啊，看你过得好，我心里也踏实。”
“当初我给你梳头的时候，就念叨过，这丫头命格好，日子一定差不了。如今看来，果然没错，没一个日子是委屈你的。”
“诶，你晓得招娣是怎么搭上许娇娇的吗？那姑娘可不是个肯带人发财的主儿吧？听心气高得很，向来独来独往，从不轻易跟人分利。”
赵苏苏笑着答。
“其实这事还是因为我二嫂牵的线，硬是撮合我和许娇娇和解。”
“一开始我是真不想理她，毕竟过去那些误会，也不是一两就能揭过去的。可后来想想，我爹还在村里撑着门面，我哥也快亲了，若是咱们家一直和她僵着，传出去不好听，影响名声。”
她顿了顿，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只好装装样子，应付一下，也算是给足了她面子，也让街坊看个热闹罢了。”
“唉，真是难为你了。”
陈金凤看着她，语气都软了下来。
街坊邻居嘛，谁不盼着一家和气？
“俗话得好，家丑不可外扬。”
“虽你当年受了些委屈，可人都往前看不是？总不能一辈子不话、不来往吧。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空啊。”
“有什么办法呢？”
赵苏苏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哥还没成亲呢，哪能为了这点陈年旧账，耽误他一辈子的大事？要是这时候闹出点闲话来，以后人家姑娘家听了，指不定就退亲了。”
“我听这买卖其实是许娇娇做的？金凤婶你住她隔壁，平时跟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最近没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你还真别……”
陈金凤微微眯起眼睛。
“我倒是注意到，她这几老是偷偷摸摸往外跑，还专挑人少的时候出门。有时候都快黑了，她又从外头悄悄溜回来，连院门都不敢吱声。行踪鬼得很，简直跟做贼似的。”
“而且啊，我好几次闻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猪油味。有一次我还特意问她是不是炖了肉，她愣了一下，连忙摇头，没有，还装傻充愣地自己连荤腥都没沾过。你可笑不可笑？”
陈金凤摇摇头。
“八成是偷偷买了肉食，熬了油吃，不然哪儿来的这股味儿？”
“唉，其实她过得也不容易。”
“王春花对她也真不怎么样，家里好吃的好穿的轮不到她，干的活却最多，动不动就被骂，像使唤丫头一样。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我心里明白就行了，也没必要非得戳穿她，让她难堪。”
赵苏苏听了，点点头。
“是这样啊，这事儿我也只是听别人的。不过你想知道那东家是不是她，其实很简单。就看她花钱大不大方就知道了，哪怕一点点也好。穷人一旦有钱，总是藏不住的。”
“再了，人心都是肉长的，谁不想过得好一点？她若真做了买卖，总得尝点甜头吧。”
完，她整理了下衣角，抬眼看了看色。
“我得赶紧回去了，再不走，婆婆该我偷懒了，又要念叨半。”
“唉，你日子过得还行，看得出来气色比去年好了些。”
陈金凤点点头。
“可你家婆婆确实难缠，嘴碎又抠门，什么事都要管，一点事也能翻来覆去上三三夜。行吧，你回去吧，别惹她生气。”
她完，转身缓缓走了。
但她心里已经开始琢磨赵苏苏的话。
而更让她在意的是，今王招娣的态度也格外奇怪。
往常最斤斤计较的人，今居然主动让出一块布。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赵苏苏刚走到家门口，就听见婆婆在屋里大声嚷嚷起来。
“早知道就不该让你们手里有钱！有几个铜板就飘了是不是！还白白送人一块布？一进一出不就亏了二十文？你这是拿我的血汗钱打水漂啊！”
“真是吃里扒外的东西！”
王金莲气得脸色发红。
“给陈金凤还不如给我！她家缺那一块布吗？咱们自己用还用不过来呢！你就这么大方，送得心安理得？”
赵苏苏站在门口，听了只想笑。
刚才人家当面站着的时候你不吭声。
人一走，反倒喊得满街都听见。
“不行！”
王金莲越想越气。
“本来能多赚的二十文，是你白白送出去的！这笔账不能就这么算了！你得交给我十二文！少一分都不行！别拿家里的钱去做好人！你以为你是谁？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吗？”
听到这句话，赵苏苏差点没站稳。
这都什么跟什么？
“娘，您这是哪门子算法？我又没多赚钱！”
王招娣也忍不住顶嘴。
“您要我白送东西给您，可我自己也不是凭空变出来的！行啊，您要是真想挣这个钱，那我就成全您。我剩下两个名额全给您。您出一百六十文，我直接给您两块雪脂膏，爱卖给谁就卖给谁，您自己去赚那个差价！”
“你还敢收我的钱？”
王金莲猛地站起身来。
“我是你婆婆！是你家里的长辈！你孝敬我难道不应该吗？哪家儿媳妇不是把好东西先紧着婆母？你倒好，还跟我算起账来了？！”
“娘，您糊涂啦？”
王招娣毫不退让。
“这雪脂膏又不是我白得的，我也要花钱进货！每块进价八十文。我干一针线活才挣四十文，还不够买半块膏脂的！您一张嘴就要两块，我能垫得起吗？”
“您刚才我给金凤婶一块是胳膊肘往外拐，什么本来能多赚二十文。既然您这么算得清，那怎么不干脆买下来呢？您花一百六十文买走，转手卖出去，至少也能卖一百八十文，不就能净赚四十文了吗？这不是比您在我这儿讨便宜强多了？”
“你……翅膀硬了是吧？”
王金莲气得脸都扭曲了。
“才挣几钱，胆子倒变大了！话也敢顶回来了？我看你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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