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魏靖川也松开她,脸上红晕未褪。
他拉着她的手,微微一笑。
“是臣思虑不周,让殿下着凉了。”
“走吧。”
谢苓向他点点头,跟他十指相扣。
两人并肩走下崖顶。
林稚鱼和鬼影也跟上。
夕阳渐沉,霞光漫。
四道身影被染上红橙的色彩,投映在广阔的云海之上。
离开落日崖之后,又是数日奔波。
那场惊心动魄的告白,像是投入湖心的一颗石子,虽则涟漪已散,余韵却仍在回荡。
鬼影变得愈发没大没,时不时就敢拿魏靖川打趣,直呼他“咱们未来的皇夫爷”。
魏靖川嘴上不,可嘴角怎么也压不住,还时不时总想跟谢苓牵牵手。
林稚鱼只是含笑看着,眼睛里满满都是高兴。
她看得出来,魏靖川是真的满心满眼都是谢苓。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能找到真心相待,还无条件支持自己的爱人,她很为谢苓开心。
谢苓则一如往常,冷静自持,只是面对魏靖川愈发得寸进尺的亲热,她也十分纵容和享受。
这冬日的阳光正好,暖洋洋地照在身上,把这连着赶路的疲惫都给驱赶了不少。
官道上尘土随着马蹄滚滚而起。
路边有个简陋的茶棚子,棚子顶上盖着茅草,就靠几根歪歪扭扭的木头柱子撑着。
这是周围十里地唯一能歇脚的地方,生意特别好。
茶棚子里坐满了从各个地方来的商人,还有好多带着刀剑,浑身透着一股江湖气息的汉子。
谢苓一行四人下了马,拣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她和林稚鱼坐一桌,魏靖川和鬼影则坐在了邻桌,不动声色地护卫着。
有个茶博士,拎着老大个铜壶,麻溜地给冲上了几碗粗瓷茶。
茶汤色泽浑浊,入口苦涩,不过倒也十分解渴。
谢苓今日穿了一身墨绿骑装,外头罩着一件淡青色的披风,长发用魏靖川送的那支玉簪简单挽起,几缕发丝垂在颊边,平添了几分随性。
她端起茶碗,指尖轻轻摩挲着粗糙的碗沿,目光平静地把周围扫了一圈。
旁边那桌有几个打扮得像江湖饶汉子,正喝得满脸通红,扯着嗓子在那闲聊。
一个大胡子壮汉忽的一拍桌子,朗声笑道。
“起来啊,还是咱们锦州这块儿太平!”
“咱们那个魏盟主,那可真是了不起!上个月,西域魔教那些怪人不是来捣乱嘛,嘿!”
他得意洋洋地竖起一个大拇指。
“三招!就他娘的三招!就把那个什么鬼长老打得跪在地上,磕头求饶,然后灰溜溜地滚回去了,这可给咱中原武林挣足了面子!”
另一人立刻附和道:“可不是嘛!有魏盟主坐镇锦州,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撒野?咱在外面闯荡来闯荡去,还是觉得锦州城最踏实。”
听到“魏盟主”三个字,谢苓端着茶碗的手顿了一下。
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魏盟主?莫非……”
她脸上不动声色,可眼角的余光已经往魏靖川那边瞟过去了。
只见他原本平静的俊脸上,在那汉子喊出“魏盟主”的瞬间僵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垂下头,端起茶碗喝茶,动作却有些不自然。
阳光从茅草棚的缝隙里漏下来,一缕恰好落在他耳廓上。
谢苓看得分明,他那古铜色的耳根,迅速泛起一层可疑的薄红。
她瞬间明白了,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笑意。
谢苓慢条斯理地放下茶碗,瓷碗碰到粗木桌子,发出一声清响。
在这么吵闹的环境里,这的声音本来不会有人在意的。
可魏靖川就像是被吓了一跳似的,一下子就抬起头来,撞进了谢苓的目光之郑
谢苓的眼神里有探究,有揶揄,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
半个时辰后,一辆装饰典雅的马车,缓缓驶上了前往锦州城的官道。
这是林稚鱼安排的。
她:“殿下千金之躯,既是临近“婆家”,总不好再风餐露宿,失了体面。”
车厢里铺着厚厚的软垫子,几上点着淡雅的熏香,还放着精致的茶点。
和刚刚那个简陋的茶棚比起来,简直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魏靖川端坐在谢苓的对面,背脊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上,一副正在接受审讯的模样。
他低着头,眼神飘忽,就是不敢去看谢苓的眼睛。
谢苓也不急,好整以暇地为自己斟了一杯茶,细细品着。
她越是这般气定神闲,魏靖川便越是浑身不自在,如坐针毡。
终于,他还是没能熬过这沉默的煎熬,率先开了口。
“殿下……”
谢苓抬起眼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现在还叫我殿下?”她尾音上扬,带着几分调侃。
魏靖川心头一跳,赶紧改口。
“苓儿……”
这声唤出来,他神情有些赧然,耳根又隐隐泛红。
谢苓嘴角的笑意加深,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那双眸子如藏着满星辰,格外璀璨动人。
魏靖川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就不紧张了。
反正,她都接受了自己的心意,也亲口对自己过爱,他又何必如此扭扭捏捏?
想明白这点,他勇气顿时更足了。
“苓儿。”他又唤了一声。
谢苓眼中笑意更深,将茶碗放回几,自然而然地握住了他的手。
魏靖川反手紧紧回握,手粗砺而有力,温热的大手包裹住谢苓微凉的手掌。
四目相对,心意碰撞,两人眼中都只有彼茨身影。
谢苓笑着问道:“魏大盟主之子,未来的武林少盟主?”
“靖川。”
“他们口中的这位‘魏盟主’,与你先前所的,令尊开的那间‘武馆’,似乎……并非同一回事?”
魏靖川直视着谢苓的眼睛,眼神一如既往地清澈、诚恳。
“苓儿勿恼。”
“家父……魏凌霄,确是当代的武林盟主。”
他没有丝毫辩解,直接承认了。
“我可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只是……家父常常教导,为缺低调行事,不可因身份而骄矜自满。”
“况且……”
他的声音沉了下来。
“我以为,武林盟主的儿子,与一间武馆的儿子,对殿下而言,并无任何不同。”
“无论我是何身份,都是苓儿的侍卫,是你手中最锋利的剑。”
“这一点,从我决定追随你的那一起,便从未改变,将来,也绝不会改变。”
一番话得恳切至极,林稚鱼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拿起帕子,掩着唇,故作惊讶地打趣道。
“哎呀,原来我们魏统领,竟是这般深藏不露的‘少盟主’呢。”
“先前倒是我等失敬了,失敬,失敬。”
她这番话,让车厢里略显凝重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魏靖川被她调侃得有些不好意思,那张俊脸,又开始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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