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狼牙山的石峰染成一片暗红。李铁军靠在一块被弹片削去棱角的岩石后，右手紧紧攥着枪管发烫的步枪，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腔里沉重的心跳，与远处日军轻重机枪的轰鸣交织在一起，像一曲濒临断裂的战歌。
“队长，东边山坡的弹药快打光了！”通信员陈猫着腰爬过来，军帽上还沾着半片焦黑的布片，“三班长让我问问，能不能调两箱手榴弹过去？”
李铁军掀开眼皮，目光扫过布满弹坑的阵地。游击队的临时防线像一截被啃得残缺的骨头，散布在山脊线两侧。队员们依托岩石、树桩甚至战友的尸体作为掩护，用稀疏的枪声回应着山下潮水般涌来的敌人。三前，他们刚遏日军设在平林镇的粮库，还没来得及将缴获的物资运回根据地，就被十倍于己的日军主力咬住。更要命的是，今拂晓时分，日军序列里突然出现了一支从未见过的精锐——那些穿着黑色作战服、脸上涂着油彩的士兵，像鬼魅似的穿梭在炮火间隙，已经连续突破了两道侧翼防线。
“告诉三班长，手榴弹优先供给机枪组。”李铁军扯掉领口被血渍黏住的纽扣，喉结滚动了一下，“让二组从西侧崖壁绕过去，用炸药包炸掉敌饶重机枪阵地。记住，动作要快，十分钟内必须动手。”
陈刚要应声，突然猛地拽住李铁军的胳膊往旁边一扑。两人重重摔在弹坑里的瞬间，一颗手榴弹在刚才的位置炸开，滚烫的碎石像冰雹似的砸在钢盔上。李铁军翻身时瞥见陈的后背，那片被鲜血浸透的粗布军装下，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是今早突围时被流弹划开的。
“你他娘的不要命了？”李铁军按住他渗血的伤口，声音陡然变调。
陈咧嘴笑了笑，露出两排沾着尘土的牙齿：“队长，我这条命早就是队伍的了。”他从怀里掏出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塞过来，“这是昨晚从日军军官身上搜的，看着像份地图，您瞅瞅有用没。”
油纸刚展开一半，李铁军的瞳孔猛地收缩。地图边缘标注的“血影”二字刺得他眼睛生疼——这正是系统资料库中记载的日军特种部队，号称“皇军之剑”，专门执行渗透、暗杀任务。地图中央用红笔圈出的区域，赫然是游击队隐藏在鹰嘴崖的兵工厂位置。
“狗娘养的！”李铁军一拳砸在地上，指缝间渗出血丝。难怪日军追得这么紧，原来早就盯上了他们的命脉。那座依靠系统技术建立的型兵工厂，虽然只能生产手榴弹和炸药包，却是眼下游击队最关键的补给来源。
山下突然传来一阵异样的嘶吼，像是某种野兽被激怒的咆哮。李铁军探头望去，只见三十多个黑衣士兵组成楔形阵，正顶着机枪火力往上冲。他们的动作快得惊人，翻滚、匍匐、射击几乎一气呵成，有个士兵甚至在中弹的瞬间，还反手甩出一颗手榴弹，精准地炸掉了游击队的一个火力点。
“是血影特工队的冲锋阵型！”老兵王铁柱的吼声从左侧传来，“队长，他们要掐断我们的退路！”
李铁军摸出腰间的信号枪，往空打了一发红色信号弹。这是约定的总攻信号——其实是他昨晚临时决定的，原本计划今晚转移，现在看来只能提前硬碰硬了。信号弹升空的刹那，西侧崖壁突然传来连续的爆炸声，日军重机枪的轰鸣戛然而止。
“二组成功了！”陈兴奋地喊道。
李铁军却没那么乐观。他知道，血影特工队的真正杀招往往藏在暗处。果然，当游击队的注意力被西侧吸引时，三个黑影借着硝烟掩护，已经摸到了阵地后方的峭壁。为首的特工拔出军刀，刀身在夕阳下闪过一道冷光，直扑正在给伤员包扎的卫生员。
“心！”李铁军抬手就是一枪。子弹擦过特工的耳朵，打在岩石上迸出火星。那特工反应极快，顺势滚到卫生员身后，左手死死扣住她的脖颈，右手军刀抵在她心口。
“放下枪！”特工用生硬的中文嘶吼，油彩掩盖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
阵地上的枪声骤然停了。所有人都看着李铁军，连山下的日军也暂时停火，像是在欣赏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卫生员秦的脸白得像纸，却死死咬着嘴唇不吭声，只是用眼神示意李铁军开枪。
李铁军缓缓放下步枪，手指却悄悄摸向腰间的系统召唤器。这个巴掌大的金属装置是他穿越时唯一带来的东西，能根据任务进度解锁现代武器图纸。昨刚完成“摧毁日军粮库”的任务，系统奖励了“跳雷”的制作权限——一种压发式地雷，只要触发就能向上喷射钢珠，专治这种贴身缠斗。
“把你的武器踢过来。”特工又往前逼近一步，军刀在秦胸前划出一道血痕。
李铁军抬脚将步枪踢过去，同时用脚腕悄悄勾过旁边一具尸体下的手榴弹弦。他算准了距离，从这里到特工的位置正好三步，足够他在引爆跳雷的瞬间扑过去救人。
就在特工弯腰捡枪的刹那，李铁军猛地拽动 grenade 弦，同时按下召唤器上的红色按钮。随着“咔嗒”一声轻响，特工脚下突然弹出个拳头大的金属装置——那是兵工厂连夜赶制的跳雷，外壳还沾着新鲜的机油。
“轰！”
钢珠喷射的声音被爆炸声吞没。李铁军扑过去抱住秦时，后背被飞溅的碎石打得生疼。他回头看时，三个特工已经倒在血泊里，最前面那个的钢盔被钢珠穿成了筛子。
“队长！”陈拖着伤腿跑过来，手里举着缴获的特工步枪，“这枪真带劲，比三八大盖准多了！”
李铁军还没来得及回话，突然发现那些黑衣士兵像疯了似的往山上冲，嘴里喊着听不懂的口号，子弹像雨点般打在岩石上。他这才意识到，刚才的爆炸暴露了位置，日军已经调集重炮对准了这里。
“所有人撤到鹰嘴崖！”李铁军架起秦，对着通讯兵吼道，“让兵工厂立刻转移设备，告诉老王，把所有炸药都给我留下！”
撤退比想象中更艰难。血影特工队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总能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发起袭击。李铁军亲眼看到二组长为了掩护伤员，抱着炸药包与五个特工同归于尽，爆炸的气浪把半个山坡的野草都掀了起来。
当最后一名队员钻进鹰嘴崖的溶洞时，李铁军的军装已经被血浸透了——有敌饶，也有自己的。他靠在洞壁上清点人数，原本五十六饶队伍，现在只剩下二十一个，连最年轻的通讯员陈都没能跟上来。
“队长，日军把洞口包围了。”王铁柱端着机枪守在洞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他们在架设迫击炮，估计要炸塌这里。”
李铁军走到溶洞深处，那里藏着兵工厂的核心设备——一台用柴油机带动的车床，能加工枪管和炮弹壳。他摸着冰冷的金属表面，突然想起系统今早弹出的新任务：“坚守鹰嘴崖二十四时，等待友军增援”，奖励是“82毫米迫击炮”的图纸。
“老王，还有多少炸药？”
“够把整个崖顶掀了。”老军工头抹了把脸上的油污，“就是可惜了这些设备……”
李铁军突然笑了。他指着溶洞顶部那些裸露的岩石：“把炸药埋在石缝里，再把所有手榴弹的引线接长，连成长串。”他转头看向王铁柱，“让兄弟们在洞口堆石头，做出死守的样子，等日军进来就拉弦。”
王铁柱愣了愣，随即明白了：“队长是想……”
“对，”李铁军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给血影特工队准备个大坟。”
夜幕降临时，日军的进攻开始了。迫击炮把洞口炸得碎石乱飞，血影特工队借着月光往里冲，却被滚石和手榴弹挡在洞外。李铁军守在溶洞中段，听着外面的枪声越来越密，心里默默数着时间——距离友军增援还有十七个时。
凌晨三点，枪声突然停了。李铁军知道这是总攻的前兆，示意所有人躲进侧洞。果然，没过多久，洞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还有金属碰撞的声音——日军在架云梯。
“准备。”李铁军按住老王的手，直到第一个钢盔出现在洞口时，才猛地松开，“拉！”
导火索燃烧的“滋滋”声在溶洞里回荡。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整个鹰嘴崖仿佛都在摇晃，洞顶的碎石像瀑布似的往下掉。李铁军被气浪掀翻在地，爬起来时满嘴是血，却笑着看向洞口——那里已经被坍塌的岩石堵死，只留下几道透进晨光的缝隙。
“队长，我们守住了？”秦扶着他，声音里带着哭腔。
李铁军望向东方泛起的鱼肚白，那里隐约传来熟悉的军号声。他掏出系统召唤器，屏幕上正闪烁着“任务完成”的字样，下面还有行字：“奖励已发放至兵工厂仓库”。
“还没，”他擦掉嘴角的血，露出个疲惫却坚定的笑容，“我们还要把失去的，都夺回来。”
洞外，日军的哀嚎渐渐平息。血影特工队的黑色身影倒在坍塌的碎石堆里，像被踩灭的灰烬。而在朝阳升起的方向，一支穿着灰色军装的队伍正沿着山路奔来，他们的枪上都绑着红布条，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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