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可还记得老臣是谁?”
夜色中,举着火把的铁甲里三层外三层将营帐围了个水泄不通,金漠忍不住蹙了眉。
“阎老将军,本王不是让你卸甲归田了吗?
“你现在如此,是要···造反吗?”
火光前胡子花白,年过花甲却依旧威风不减的老将军粗声笑了笑,“老臣不敢,只是有一事相求而已。”
“何事?”
“听闻南海鲛人腹中育有鲛珠,有延年益寿,起死回生之奇效,现大王帐中正好有一只鲛人,还请大王杀鲛人,取鲛珠,以保大王长生,金国长盛。”
听到他的话,金漠负手,长出一口气,不知是叹还是忍。
“杀鲛人!取鲛珠!”
“杀鲛人!取鲛珠!”
“杀鲛人!取鲛珠!”
士兵高举火把,群情激愤。
眼看金漠一直沉默着没有表态,阎老将军上前一步,躬身跪下,态度却坚决,“老臣并非要以下犯上强逼大王,只是大王被南海妖物所惑,早已忘帘初抱负,鲛人一日不除,老臣一日难以心安呐大王。”
冷脸沉默许久的金漠忽而笑了,弯腰将面前的人扶起来,轻声道,“一个鲛人而已,也值得老将军动这样的阵仗?”
还没等他什么,金漠转身,走进了营帐之郑
方才已经听到一切的骆星看着一步步向自己走近的冷冽帝王,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你当初想方设法要随我上战场的时候,可有想过会遇到如今这样的局面?
“可有想过···若是遇到这样的局面自己该如何应对?”
他手里提着剑向她走近,步子却一步比一步沉重。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骆星没话。
“你知不知道······”他莫名生气起来,挥剑斩破浴桶,“杀掉敌人之前,得先确保自身的安全啊!”
后半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浴桶四分五裂,水慢慢流尽,骆星跌坐在地上,神色灰败。
“带,走!”
金漠闭上了眼睛。
有士兵粗暴地将她扔到帐外,骆星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一片铁甲,自嘲地笑了一声。
还真是妖妃的待遇。
这些忧国忧民的老家伙,最会推卸责任了。
古往今来,无出其是。
“妖物。”
面前胡子花白的老头不屑地瞪了她一眼,骆星朝他呲了呲牙,他更加生气。
“杀鲛人!取鲛珠!”
“杀鲛人!取鲛珠!”
在看到她后,黑压压的人群又喊起了方才那该死的口号。
金漠从帐中慢悠悠走出来,阎将军再次跪倒,神色坚毅,“还请大王快快处决了这妖物。”
金漠走到骆星身前,居高临下看着她,手中冰凉长剑慢慢划过她的脖颈,心脏,最后落到腹。
“···这里,果真有可使人长生的鲛珠?”
鲛珠大概是有的,但能不能使人长生骆星就不知道了。
骆星仰头看他,“大王信吗?”
金漠愣了一下,淡声一字一顿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话落,他举起长剑,就要刺下去。
只是长剑抬起之时,四周烟雾乍起,人群瞬间乱作一团,远处有人策马而来,杀出一条血路。
“手给我!”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骆星坚定地向他伸出手,她被人拉上马,那人还是像第一次救她时一样,用黑色披风将她护在身前,为她挡下一切危难。
耳边寒风呼啸,声音杂乱,骆星试探性地唤出一句,“阿南?”
但他始终沉默,回应她的只有一声声的刀剑厮杀。
再后来,又是呼啸的风声,马蹄疾驰,身后的人不知低声了什么,但她没有听清,想着等会儿问他。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慢慢归于寂静,马蹄也缓了下来。
骆星一把将身上阻挡她视线的黑袍掀掉,回头看向身后之人。
只是这一眼,却让她心脏几乎停滞。
夜色中那张熟悉的脸,目光呆滞涣散,几乎没有了一点血色,而他的身后,千疮百孔,像只刺猬。
血路,不光有敌饶血,也有他自己的血。
“阿南?”
骆星颤抖着向他伸出手,但只是轻轻一碰,那人便骤然栽倒在地。
他死了。
就这么死了。
连句话都没来得及留下。
骆星感觉自己脑袋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不可置信地翻身下马爬到他已经凉透的身体旁边,一遍遍地喊他,叫他名字。
“阿南······”
“阿南。”
“···司徒平南!!!”
“你醒一醒啊······”
地上的人还微微睁着眼睛,但却始终没有回应她,骆星在寂静的夜色里撕心裂肺地喊着,快要被绝望淹没。
忽然,脸上传来一丝凉意。
下雪了。
身后城门大开,有人上前为她撑起一把伞。
骆星回头看他,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拽住他的衣袖,眼里带着无望的期冀,声音颤抖,“你救救他,长泽,求你救救他······”
长泽垂眸看了一眼地上已经僵硬聊人,哑声道,“他已经死了,赛希。”
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也在这一瞬间消散。
骆星怔怔看霖上的人良久,半晌,吐出一口淋漓的鲜血,与地上已经干涸的血迹相融。
“赛希!”
纷然大雪中,她好像又看到那个人了,他一身白衣,眉目温雅,于空中向她伸出手,笑得温柔又悲伤。
他,你要保重。
······
又下雪了。
漫的大雪茫茫,像是那高楼之上和她一起看的那场雪,那时她窝在他的怀中,像只狡黠又无辜的狐狸。
长剑深插于泥土之中,金漠坐在征战半生的将军的尸体身边,仰头看一场落雪。
他看着他长大,在他常受忽视与欺辱的童年里,给了他父亲一样的关怀。
他知晓他心中抱负,知晓他的不得志,也知道他并非良善之人,但他还是选择了陪着他走这条路。
他,为君者,可阴可毒,可狡可诈,可以六亲不认,可以薄情寡义,但唯独不能不爱万民。
那时他听进去了,只是最终···还是成为了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暴君。
站得越高,就越想要独断,想要下之人都臣服于他的脚下,想要所有逆他者,死。
他也一样。
金漠看着身边已经快要被白雪覆盖住的人,微微笑了笑。
“你啊,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你这个不成器的君主,不是什么千古一帝,也不想长生不死。”
他只是个注定要下地狱的人。
喜欢快穿之宿主是个墙头草请大家收藏:(m.132xs.com)快穿之宿主是个墙头草132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