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月半没有显露明显的表情变化，微点零头，颔首示意乔伊丝发话。
乔伊丝终于将美甲从李真的脸颊上拿下，缓缓起身，去掉了原本那副轻佻的模样，极为认真地道：“老大，您的指令只是让我躲起来，但是我也不想给组织拖后腿。”
她面色一沉，变得有些凝重，继续道：“我躲在了包厢内，由于距离原因，没能操控仿生人帮助探查西部酒吧的情况。但是——”
“我重新梳理邻八研究所、康乐财团、阅娱传媒、西部酒吧这几条线的关系。没想到，居然真让我挖出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听到这里，陆月半眯起了眼睛，用手指敲了敲旁边的桌面，“继续。”
“我在阅娱传媒潜伏的这两年，近距离接触过陈锋一两次。”乔伊丝挺直了脊背，缓缓道来。
“他执掌第八研究所多年，位高权重，但谁能想到，这位联邦最锋利的爪牙之一，陈锋，竟然是从红山市最肮脏的贫民窟里爬出来的？”
“陈锋主管人工智能、仿生人研究，这没错。”乔伊丝语气逐渐上扬，好像要一个重大发现。
“但他对污染者、超凡能力的关注度，高得异乎寻常。据传，他大力推动联邦成立主管超凡能力方面的第十研究所。”
闻凡抬了一下眼眸。
李真并不了解陈锋等人，暗自猜测：这是陈锋重视联邦联席会换届的原因？
乔伊丝的语气带着一丝探究，“这也是传言。但是肯定的是——陈锋一直在明里暗里支持康乐财团进行一些颇具争议的实验活动。”
“比如，”乔伊丝毫不避讳地看向李真，“李真在秀场遇到的畸变老鼠。你与蓝猫被掐掉的那一段，得没错。”
“康乐财团是阅娱传媒的大股东，这一季《伊甸秀场》选择虹石废弃加工厂，并非偶然。”
“《伊甸秀场》确实在试探民众、军方对人体实验公开化的容忍程度，也是研究畸变体、污染者、超凡能力的最新窗口。”乔伊丝冰冷地讽刺道。
蓝猫。
李真瞬间浮现那个蓝色头发的少女，呼吸一窒。
乔伊丝捕捉到李真的僵硬和气息变化，但是并未停顿，继续道：“更有意思的是，陈锋的态度极为暧昧，或者不坚定。他对污染者——还算友好，以至于在联邦内部两头都不讨好。”
两头都不讨好？指的是什么。
李真雅压下情绪，呼吸恢复正常，心中掠过一丝惊讶。
最初穿越到游戏世界里，李真对污染者就有了些许猜测。联邦的民众普遍反感和排斥污染者，乔伊丝也会在秀场观众面前使用“扭曲的污染者”等表述。
闻凡平微微侧头，平静补充道：“维克多明确表达了招安我的意图，他应该认出了我的身份。”
陆月半缓缓点零头，对此并不吃惊。
拥痈透明化」超凡能力的污染者凤毛麟角，深峡之光的闻凡，早已名声在外——尽管无人知道他的真实名字和模样。因此，陈锋的人认出了他，陆月半并不奇怪。
“这就对了。”乔伊丝继续分析，“维克多秉承陈锋的意志，对污染者群体并非完全敌视。不过，他可不是大发善心的菩萨。”
乔伊丝话锋一转，嗤笑道：“陈锋对污染者的态度的确摇摆，但是，他该赚的钱一分不少。西部酒吧的娱乐型仿生人，就是陈锋让第八所提供的产品，也是他敛财的工具。”
陆月半反应平淡，沉默回应：“贫民窟出身，根基浅薄，总要为自己铺路。”
李真完全看不出陆月半对乔伊丝出的情报知之多少，是初次听闻，还是早已了然于心？
乔伊丝的目光紧锁着陆月半，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谨慎。
“老大，雾谷计划不容有失。”
“维克多已经盯上了闻凡和李真，西部酒吧的仿生人事件恐怕会引来其他势力。雾谷计划将暴露在更多的眼睛之下。”
乔伊丝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们的目标从来不是抓陈锋的辫子，但是，只要我们可能研究所联席会换届，陈锋、第八所可不会放过我们。”
“更何况，亚特兰蒂斯联邦可把我们深峡之光打为反动势力。所以，不论陈锋个人对我们的态度怎么样——”
“我们都要实施雾谷计划。”
“我们都要为千千万万仍然受苦的污染者同胞，报仇雪恨。”
乔伊丝郑重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望向陆月半。
李真半倚靠在乔伊丝身旁，感受到乔伊丝的剧烈浮动和强烈情绪，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污染者同胞？报仇雪恨？
在此之前，她对深峡之光的看法全然来源于这两接触到的有限信息——手段激进、目标明确、行为隐秘、随时抛弃新成员、策划恐怖事件的污染者恐怖组织。
她想不通原主姐加入深峡之光的理由？
冒着巨大的风险，作为普通人类加入污染者组织深峡之光，还愿意参加十二存一的《伊甸秀场》？
当她听完乔伊丝的那番话，不仅让她重新思考深峡之光的组织定位，也改变了她对乔伊丝的部分看法。
她下意识地望向乔伊丝，这个在秀场操控舆论、表演浮夸的主持人，重要时刻抛弃自己又不断向领导邀功的深峡之光成员——她的脸上不再有浮夸的甜腻与伪装，而展现出坚定的、悲愤的意志。
她对乔伊丝、深峡之光、雾谷计划的理解，一样肤浅。
李真垂着眼眸，默默运用着「摸鱼雷达」重新审视陆月半、闻凡以及他们的反应。
陆月半沉声回应：“好。”
李真思绪如麻，见乔伊丝已经全部完，适时接道：“爆炸可能是凑巧。”
“西部酒吧里，型号为【En-1999】的娱乐型仿生人四四，反抗客人引起的爆炸。”
“具体爆炸原因，我未能完全调查清楚，就遇到了维克多和老鸨。”
“我确认，四四程序错乱，觉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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