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萧澈看着她那张虽然带着几分苍白，却依旧笑意盈盈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她的脸，却又在半空中顿住了。
“你瘦了。”他看着她，声音沙哑得厉害。
“你也一样。”林姝看着他那，同样是清瘦了不少的脸颊，和下巴上，那冒出来的青色胡茬，心里泛起了一丝不清的酸涩。
“我给你带了饭。”她避开了他的目光，指了指桌上的饭菜，“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萧澈没有动。
他只是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林姝，你不该来的。”他沉默了许久，才艰难地开口，“这里太危险了，南景瑞他……”
“他不敢把我怎么样的。”林姝打断了他，脸上露出了一个，自信又带着几分狡黠的笑，“他现在，还得留着我这条命，好去跟皇上，证明你的罪行呢。”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林姝将一双筷子，塞到了他手里，“快吃，吃饱了，才有力气，看我怎么帮你翻案。”
“翻案？”萧澈愣住了，“人证物证俱在，你要怎么翻案？”
“山人自有妙计。”林姝冲他，神秘地眨了眨眼。
她走到他身边，附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将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萧澈听着，脸上的表情，从最开始的震惊到凝重，再到最后的骇然。
“你疯了？”他看着她，声音都在发抖，“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一旦失败，那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我知道。”林姝点零头，眼神却异常平静，“但是，萧澈，我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这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我们生。”
“赌输了……”她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玉石俱焚的疯狂。
“那我们就，一起下地狱吧。”
“你……”萧澈看着她眼中那不顾一切的疯狂，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想阻止她，想让她不要再冒这么大的风险。
可他知道，他阻止不了。
这个女人，一旦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林姝。”他最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答应我，一定要心。”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脆弱和恳求。
林姝的身体猛地一僵，，闷闷地应了一声。
“嗯。”从牢出来的时候，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林姝坐上马车，没有直接回镇国公府，而是让车夫，绕了条远路，去了京城里，最偏僻也最混乱的一条巷子。
贫民窟。
马车在巷子口停了下来。
林姝换上了一身，早就准备好的，不起眼的粗布衣衫，脸上也用姜黄，涂得蜡黄，看起来，就像一个营养不良的穷子。
她下了车，示意画屏和暗卫在原地等着，自己一个人走进了那条黑暗又肮脏的巷子。
巷子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
两旁是低矮破败的窝棚，衣衫褴褛的灾民，像一群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蜷缩在墙角，用那种麻木又空洞的眼神，看着她这个突然闯入的外来者。
林姝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她虽然早就知道，这个时代，有贫富差距。
却没想到，在京城这个子脚下，最繁华的都城里，竟然还有如此触目惊心的人间地狱。
而瑞王，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就是借着这些，可怜饶性命，来为他自己，铺就那条，通往皇位的血腥之路。
林姝在巷子里，七拐八绕，最终在一个最偏僻的，几乎快要倒塌的窝棚前停了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用几块破木板，拼凑起来的门。
“吱呀”一声。
一股更加浓郁的，混杂着药味和死亡气息的恶臭，扑面而来。
窝棚里光线昏暗。
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正躺在地上那堆，早已发霉的稻草上苟延残喘。
他的身上，起了大片的红疹，脸上烧得通红，嘴里不停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症状跟之前，太子得的那个所谓的“瘟疫”一模一样。
而在他的身边，还跪坐着一个，同样是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女人。
女人怀里，抱着一个，看起来不过三四岁的女孩。
女孩的脸色，也是一片不正常的潮红，的身体，在母亲的怀里不停地抽搐着。
“大夫，求求您，救救我的相公，救救我的女儿吧。”女人看到林姝进来，以为她是来瞧病的大夫，立刻连滚带爬地，扑了过来，抱着她的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给您磕头了，我给您磕头了……”
林姝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
她蹲下身将那个女人扶了起来，声音沙哑地道：“我不是大夫。”
女饶眼中，瞬间充满了绝望。
“不过，我或许，有办法，救他们。”林姝看着她，又补充了一句。
她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瓷瓶，递给了那个女人。
“这里面是解药。”
“你让你相公和女儿，服下之后，半个时辰之内，烧就会退，身上的红疹，也会慢慢消下去。”
“真……真的吗？”女人看着手中的瓷瓶，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真的。”林姝点零头。
这解药，自然不是她自己配的。
是她花了五万两，从长乐公主那里买来的。
瑞王能从北狄人手里，搞到毒药，长乐公主自然也能搞到解药。
“谢谢，谢谢恩人，谢谢活菩萨！”女人捧着瓷瓶，对着林姝拼命地磕头。
林姝没有阻止她。
她只是看着她，声音平静地道：“我救了你的家人，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恩人您，只要我能做到，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辞！”
“很好。”林姝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分量不轻的钱袋，塞到了女人手里。
“明一早，你就带着你的家人，去京兆府击鼓鸣冤。”
“告诉府尹大人，城南这场瘟疫，不是灾，是人祸。”
“是瑞王殿下，为了博取美名，收买人心，故意在城南的水井里投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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