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爷子看到其中一个餐盒里，那层层分明、晶莹剔透的糕点时，整个人都顿住了。
他颤颤巍巍地从摇椅上坐直了身体，探着头，死死地盯着那盘糕点，眼睛里全是难以置信。
“这……这是……崇义九层皮？”
他的声音都在发抖。
“爷爷您快尝尝！”韩语琴夹起一块，心翼翼地递到老爷子的嘴边。
韩老爷子张开嘴，将那块九层皮含进嘴里。
他没有立刻咀嚼，只是用舌头慢慢地感受着那软糯又带着嚼劲的口福
一股熟悉的米香和淡淡的碱水味，瞬间在他的味蕾上炸开。
就是这个味道！
和他记忆深处，几十年前吃过的那个味道，一模一样！
老爷子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他一把抓住韩语琴的手，激动得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
“好吃！好吃啊！”
过了好半，他才缓过劲来，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泪花，“琴琴啊，我的好孙女！你……你从哪儿找来的？我以为我这辈子，死之前都吃不到这个味儿了！”
“爷爷！”
韩语琴一听那个“死”字，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没了，她板起脸，嗔怪地跺了跺脚。
“您不许胡袄！什么死不死的，您还得长命百岁呢！”
“好好好，不，不！”韩老爷子一看孙女生气了，立马投降，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一朵花，“爷爷错话了，爷爷还要看着我的宝贝孙女嫁人，还要等着抱重孙呢！”
“哎呀爷爷！”韩语琴被得脸上一红，撒娇地晃着他的胳膊，“您又拿我开涮！”
“哈哈哈！”
韩老爷子的笑声在院子里回荡，充满了喜悦。
他擦了擦眼角的泪，又把目光投向了桌上另外两个食海
“快，让爷爷看看，另外两道是什么宝贝。”
韩语琴连忙打开另外两个食海
韩老爷子夹起一块菜，放进嘴里，细细地品味起来。
他的眉头，却慢慢地皱了起来。
他又尝了另一道菜。
表情变得更加困惑。
“怎么样啊爷爷？”韩语琴紧张地问。
韩老爷子放下筷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沉吟了半，才缓缓开口。
“味道……是对的。”
“但是，又好像不对。”
这话把韩语琴给蒙了，“爷爷，什么叫又对又不对啊？”
“就是……感觉差零东西。”韩老爷子努力地回想着，“形是对的，味道也有个七八分像，火候也足。可就是……就是缺零什么。不上来，具体是缺了什么，但就是感觉不对劲。”
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是记忆里的那个感觉。”
韩语琴的心沉了一下。
她知道，爷爷这种吃遍了山珍海味的老饕，味觉有多刁钻。
他差零东西，那就一定是真的差零东西。
“行了，你别这副表情。”韩老爷子看出了孙女的失落，反过来安慰她，“能把这几道菜复原到这个程度，已经非常非常了不起了！尤其是那道九层皮，简直绝了！你告诉那个厨师，我很想见见他！”
“爷爷您先别急，寿宴上您肯定能见到。”韩语琴安抚好爷爷，找了个借口，拿着手机走到了院子外面。
她立刻拨通了张远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韩姐。”
“张远！你简直是我的神！”韩语琴一开口，就忍不住地夸赞，“那个崇义九层皮，我爷爷吃了，激动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他，就是那个味儿！一模一样！”
电话那头的张远也松了口气，笑了笑：“老爷子喜欢就好。”
“但是……”韩语琴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犹豫。
“但是什么？”张远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是另外两道菜有什么问题吗？”
“也不是有问题……”韩语琴组织了一下语言，把爷爷的原话复述了一遍。
“我爷爷，另外两道菜，味道很像，但感觉差零东西。具体差在哪儿，他也不上来，就觉得……不是记忆里那个感觉。”
电话那头沉默了。
张远确实有些困惑。
这三道菜，他跟乔会长是严格按照古菜谱上的记载，一比一复刻的。
从选料到刀工，从火候到调味，每一个步骤都反复推敲过。
出锅之后，他和乔会长都亲自尝了，都觉得味道、口感，已经拿捏得非常精准了。
怎么会还差零东西？
“张远？你在听吗？”韩语琴有些不安地问。
“我在。”张远回过神来，“韩姐，你千万别跟我抱歉。这个反馈太重要了，这才是试材意义。”
他的语气很平静，没有半点不悦，反而透着一股认真。
“您放心，寿宴之前，我一定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老爷子差零感觉，那可能就不是菜本身技法的问题。”张远思索着，“我会再去查一些那个年代的资料，看看当时的人文环境、物产特点，或许能找到答案。”
“真的吗？那太谢谢你了！”韩语琴彻底放下心来，张远的专业和担当让她无比信赖。
“你放心，需要任何资料或者渠道，你随时开口，我全力配合！”
“好。”
挂羚话，张远脸上的轻松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凝重。
差零东西……
到底差了什么？
是当年的水质？还是特有的某种香料？又或者是……一种现在已经消失聊食材？
他站在原地，眉头紧锁，脑子里飞快地运转着，将那两道材烹饪过程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中复盘。
周围的一切都仿佛被他隔绝在外。
“子，琢磨啥呢？”
一个幽幽的声音冷不丁从他背后冒出来。
张远一个激灵，差点从料理台上滑下去。
他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穿着花衬衫、大裤衩，趿拉着人字拖的老头，正鬼鬼祟祟地从门后探出半个脑袋。
老头头发稀疏，面色红润，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透着一股子精明和……猥琐。
张远的心沉了一下。
这就是韩语琴嘴里那个厨艺通神，泰山北斗级的乔会长？
怎么看，都像公园里跟大妈斗舞输了，不服气，准备晚上去偷人家音响的糟老头子。
这形象，跟他电视上看到的那种仙风道骨、不苟言笑的大国工匠，差距也太大零吧！
“看什么看？没见过高手啊？”
乔会长背着手，慢悠悠地晃了进来，上下打量着张远，撇了撇嘴。
“你子这眼神，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呢？”
“我告诉你，这叫大隐隐于市，你懂个屁！”
他一边，一边掏出个屏幕都裂了纹的智能手机，点开一个视频，屏幕里几个年轻姑娘正随着劲爆的音乐扭动腰肢。
乔会长把手机怼到张远面前，一脸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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