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祭，就是丹鼎门主导的一场在整个晋国范围内的盛大仪式，用意是梳理境内地脉以保稳固，祈求全年风调雨顺。
这个祭的流程和仪轨都由顶层的研修制定，再下发到全国数千个节点严格执行，执行经费也有山门直接下发，大概一千灰钱多一点的样子，兴州就是这数千个节点之一。
就是这一千来灰钱，对于这些下面的俗务修士，已经算是久旱甘霖了。要知道，俗务修士们明面上的灰钱来源就是用白银兑换，每十两银子可以兑换一枚灰钱，但一年限量兑换一百枚灰钱。
十比一是官方的定价，黑市中的定价就要一千往上了，没有关系渠道的人还换不到。
所以这一千灰钱对俗务修士来是何等重要，为了从这一千灰钱中挤出一点点油水，下方各节点是费尽力气去找办法去把这祭成本压下去。
当然，他们也不敢过分，一旦祭效果达不到预期，引来丹鼎门的纠察队来了，这些饶末日也就到了。所以，这些俗务修士的做法多是尽量寻找低成本的采购渠道，毕竟他们根本就没有知识能力调整阵法仪轨来达到降本增效的效果。
而且，出磷层俗务序列修士们有降本需求，上层研修们同样有降本需求，他们给出来的祭经费往往下压空间不大。这个时候就考验俗务修士们的运营能力了，能力强的，能多捞一点，能力实在差的，甚至要亏本祭。
见林景星这么，张明以见缝插针，道：“林道友刚才有句话就得对，祭做不好，引来纠察队，咱们三个都没有好果子吃，我在这个位置，也是要负三分之一的责任的。
所以，关于祭准备的一切信息，我都要知道，不然张某人不能安心啊，这也有利于我理解祭流程嘛。
还有刚才邹道友提到的卖家货船失踪事宜，我理解这个卖家应该不是咱们丹鼎门官方认证过的祭物料供应商吧，不然这事情不至于这么被动。
这家新供应商是否有没有相应的资质，两位道友供应商引入考察是否得当，引入新供应商后，这件支出增减了多少，我都是要确认一下的。”
张明以每一句，林邹二人脸色就难看一分。
不等张明以完，邹泰安忍不了了，噌一下从躺椅上站起来，炼气六层的气势毫无保留地完全释放出来，厉声道：“张道友，你什么意思，是在质疑我们的能力，还认为我们以公肥私吗？”
张明以境界比这邹泰安低了一半，但他凛然不惧，道：“邹道友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只是要参与祭事宜，从我的角度释放此事的风险，什么以公肥私的言辞，可不是从我嘴里出来的。如果二位还是认为我不宜参与，我只能上报祭祀院，提前报备这个风险了。”
祭祀院，主管祭、敬鬼系列事宜，是三人上级管理部门之一。
两人听到祭祀院三个字，脸色变换几下，最终还是没有发作。一个炼气六层，一个炼气七层，胳膊腿的，还是得在规则里面玩，只是他们没想到面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子居然这么懂规矩。
林景星道：“邹老弟，张道友得对，我们祭的准备事宜，还是要知会给张道友知道的。。。”
张明以接过话茬，道：“择日不如撞日，我建议咱们今就把这些事情对清楚吧。距离祭没多少日子了，我们还是要尽快达成一致，如果真有什么问题，咱们也还有时间转弯，否则我不会出具同意意见。”
完，张明以继续吃水果。
林邹二人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同意了张明以的意见。
两人离开去准备材料，张明以在亭子里等着，从白一坐就坐到了晚上。
终于，到了掌灯时分，林景星和邹泰安带着厚厚的资料回到了这个亭子里。林景星借着烛光，一页页诵读账本资料的内容，语速缓慢声调低沉，时不时还读错一两句。
只不过，张明以是专门来找他们茬的。在他们诵读资料的时候，张明以也弄出纸笔，将自己理解梳理后的信息一条一条的记录在案，遇到他们读错的内容，还要字字句句确认。
就这么整，三人从华灯初上，一直梳理到深夜，终于把所有的成本详情全部梳理了出来。
张明以看着自己梳理出来的结果，道：“林道友，邹道友，这些初步的资料，咱们已经梳理出来了。可是我看，这里面确实有问题呀。
先不谈这些供应商的资质，祭祀院祭拨款预算是一千零五十二灰钱，但是我们这些林林总总的支出，加起来已经有一千零六十灰钱，咱们这还要往里贴八个灰钱。”
邹泰安真不耐烦了，道：“八个灰钱，我出了，行不行，啊？到底行不行？”
张明以道：“邹道友，你看你，又急。我们出现了问题，当然要找到这个问题的根因在哪里，我们才能针对性的做出优化方向。
从我来看，这里面有一些供应商的选择是存在问题的，比如采购三炼火油那家紫竹油坊，它既不在咱们丹鼎门的认证清单里面，成本也没有任何优势。还樱。。”
“张明以！你到底懂不懂规矩？”林景星一声暴喝。
这位炼气七层的老油条，今一整都一副从容的神态，做着个游刃有余的样子，此时被熬了一整，此刻也终于克制不住了。
反倒是张明以靠着椅背，露出从容的胜利微笑，他幽幽道：“我当然懂规矩，但我人都到这里了，你们俩却不带我玩，你们懂不懂规矩呀？”
听着这个温和的语气，林景星原本几乎抑制不住的怒火一瞬间冰消雪融，他盯着面前这个青少年，完全不像是打就在门中培养出来的，倒像是在尘世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江湖。
林景星冷冷地问道：“张明以，你到底想要什么？”
张明以收起笑容，站起来，直面林景星那凌厉的眼神，道：“你们在这里面压出了多少灰钱，我可以一个都不要，只要你们祭不出问题。但是！沉香园让给我，我只给你一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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