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茹和老厂长张卫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死死地攥着那两张薄薄的图纸，手抖得跟秋风里的落叶似的。
“总顾问……这……这……”老厂长张卫国嘴唇哆嗦着，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激动得话都不囫囵。
他指着那张矿石收音机的图纸，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这玩意儿，真能……能听见县里广播站的声音？”
秦雪茹更是把那张简易放映机的图纸举到了眼前，整个人都快贴上去了，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光源……透镜组……胶片传动……我的……总顾问，这是要把画片儿放到墙上去？还能动？”
两个人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的哥伦布，浑身都散发着一种狂热的光芒。
“一个月！总顾问！”张卫国猛地一挺胸膛，拍得砰砰响，“一个月搞不出来，我……我老张头提头来见！”
秦雪茹也跟着立誓，斩钉截铁，“我也一样！完不成任务，绝不苟活！”
王昊正舒服地躺回摇椅，被他俩这股打了鸡血的劲头给整得眉心直跳。
他懒洋洋地摆了摆手。
“提头就免了，血刺呼啦的，我这人最怕麻烦。”
他换了个姿势，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
“搞不定，你们俩也别寻死觅活的。就去后山，给冷月当陪练，让她新学的擒拿手练练准头。”
话音刚落，张卫国和秦雪茹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后山那群伙子每的惨叫声，整个靠山屯谁听不见？让他们这两个文弱书生和老胳膊老腿的去当人肉沙包？那比提头来见还恐怖！
“保证完成任务！”两人异口同声，声音洪亮，充满了求生欲。
看着两人拿着图纸疯了一样冲出去的背影，苏婉和李秀琴凑了过来，两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全是亮晶晶的星星。
“昊哥，你咋什么都会呀？连这种神仙玩意儿都能想出来。”苏婉的语气里，崇拜得都快溢出来了。
李秀琴也鸡啄米似的点头，她已经完全无法理解这个懒汉的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
王昊骚包地一甩头，享受着两个姑娘崇拜的注视，嘴里开始跑火车。
“基本操作，都坐下。”
他眯着眼，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知识，就是我对抗这个无聊世界的懒人沙发。你们以为我是在发呆，其实我的脑子正在沙发上翻跟头呢。”
他顿了顿，又爆出一句金句。
“我不是会得多，我只是懒得动，所以只好让我的脑子多动动，想办法让别人替我动。”
苏婉和李秀琴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还是听不懂，但就是觉得好厉害，好有道理！
就在这时，刚跑出去没多远的秦雪茹又火急火燎地跑了回来，脸上带着一丝为难。
“总顾问，有个问题……”
王昊眼皮都懒得抬。“。”
“这图纸上的东西，都要花钱买。”秦雪茹指着图纸上的标注，“您看，这矿石收音机，需要大量的漆包线，还得有磁铁和检波器。放映机就更麻烦了，高质量的透镜组，还有这个……大功率的灯泡，这都得去县里，甚至省城的国营商店才能买到，不止要钱，还要工业券！”
钱！票！
这两个词一出来，院子里火热的气氛瞬间就冷却了下来。
这年头，钱难挣，票更难搞。
苏婉的脸上也露出了愁容。
王昊却一副“这还用问”的表情，懒洋洋地抬起手，朝着后院的方向指了指。
“看见没？”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后院那个用塑料薄膜和木头搭起来的温室大棚，在冬日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透过薄膜，能看到里面一片绿油油的景象。
一根根顶花带刺的黄瓜挂在藤上，一个个又大又红的西红柿压弯了枝头，还有那绿得滴油的青椒和韭菜。
在这万物萧条的冬，这一幕简直就是神迹。
“那不是菜。”王昊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那是绿油澈的票子，是红彤彤的大团结！是咱们靠山屯精神文明建设的启动资金！”
苏婉的担忧并没有减少。
“昊哥，可这怎么卖啊？就算拉到公社供销社，一斤也卖不了几个钱，人家还未必收呢。”
王昊神秘地勾了勾嘴角，慢悠悠地坐直了身子，在众人期待的注视下，打了个响指。
“专业的事，就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办。”
他看向苏婉，吩咐道。
“去，把咱们的‘销路’喊来。”
苏婉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的是谁。
那个安丰县黑市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阎王愁”！
“我这就去！”苏婉眼睛一亮，立刻领命，转身快步走出了院子。
院子里只剩下了王昊和有些手足无措的李秀琴。
王昊看着丫头紧张的样子，坏笑了一下，冲她招了招手。
“秀琴，过来。”
李秀琴迟疑着走了过去。
“手伸出来。”
王昊一把拉过她那双因为干活而有些粗糙的手，放在自己手里把玩。
李秀琴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想抽回来，又不敢。
“别紧张，我这是在传授你独门按摩心法。”王昊一本正经地胡袄，“打通你的任督二脉，以后给我捶腿就不累了，还能美容养颜，懂不懂？”
他一边着，一边用手指在姑娘滑嫩的手心上轻轻划拉，惹得李秀琴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心跳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王昊一眼，只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双温暖的大手包裹着，一种又羞又怕又有点异样的感觉传遍全身。
王昊占着姑娘的便宜，心里则在飞速盘算。
这批反季节蔬菜，要是能通过阎王愁的渠道，卖给县里那些不缺钱只缺好东西的干部家庭，那价格至少能翻十倍！
到时候，别收音机和放映机了，就是想搞辆自行车，也不是什么难事。
钱一到位，东西造出来，自己就能彻底实现终极躺平。
白，躺在摇椅上，听着收音机里咿咿呀呀的革命歌曲和评书。
晚上，搂着香喷喷的媳妇，在墙上看一场黑白老电影。
啧啧。
这日子，光是想想，骨头都酥了。
他舒服得哼起了不成调的曲儿，声音里充满了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
懒人事业，即将迈上一个全新的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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