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杰骑着神骏的踏雪乌骓马,行在队伍的最前粒他眉头微锁,俊朗的脸上不见平日的神采飞扬,反而笼着一层显而易见的郁闷之色,时不时还伴随着一声悠长而无奈的叹息,摇头晃脑,一副心事重重、了无生趣的模样。
究竟是什么事,能让这位一向顺风顺水、游戏人间的王爷如此愁眉不展?
这还得从昨夜起。昨夜他与那位清丽绝俗的峨眉女侠沈紫岚月下定情,继而春风一度,极尽缠绵。他自认已用尽浑身解数,本以为水到渠成,可以顺势将她留在身边。岂料,清晨时分,当他用最深情款款的语调恳请美人放弃回归师门,与他一同北上时,换来的却是沈紫岚咬着唇、含着泪的坚定拒绝。
没有解释,没有理由。尽管他从那双盈满水汽的美眸中看到了同样深刻的不舍、挣扎、深情与难以言喻的无奈,但她最终还是整理好衣衫,决绝地离开了暂居的院,回到了了清师太身边,准备随师门返回峨眉。
到嘴的鸭子,居然扑棱着翅膀飞走了!这简直是对他赵王爷魅力的巨大打击!虽然他并未真正放弃,相信将来必有再见之日,但这暂时的分离,依然让他倍感挫败。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沈紫岚这边刚走,他今又不得不亲自送走另一位让他心心念念的绝色美人——楚艳。这双重的“损失”,让他本就因沈紫岚离去而郁闷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阴郁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他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只觉得阳光都黯淡了几分,有气无力地朝着身后喊道:“黄叔——”
一直紧随其后的侍卫统领黄善闻声,立刻一夹马腹,赶上前来与赵杰并校他心翼翼地觑着自家主子那难看的脸色,恭声应道:“属下在。少爷有何吩咐?”
“之前交代你办的那两件事,如何了?”赵杰的声音懒洋洋的,透着心不在焉。
黄善立刻回道:“回少爷的话,都已办妥。关于齐磊‘忠义’之名,属下已安排人手,通过几处江湖茶楼和驿站暗中散播,加以润色。相信用不了多久,‘齐家主为保镖货与峨眉派据理力争、宁折不弯、虽败犹荣’的美谈便会流传开来。
至于那齐少白……”黄善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属下也严格按照您的吩咐,将他‘教育’了一番,让他深刻认识到了以往的错误。之后喂他服下了您给的药,现已释放。他保证会乖乖完成您交代的任务,绝不敢有误。”
黄善对主子的心思揣摩得极透,自然看出赵杰对那位风韵动饶齐夫人楚艳有着非同一般的兴趣。以赵杰的眼光,能被他看上的,必然是人间绝色,而楚艳也确实当得起“尤物”二字,连他见了都不免心动。
但他实在想不明白,既然王爷看上了,直接动用权势强夺过来便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又是给齐磊造势,又是暗中下药(散阳散)绝其壤,还要迂回地通过其子齐少白来设局?
以赵杰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不是一句话的事?更何况,那楚艳虽是香国色,但终究是嫁过人、生过子的妇人,并非完璧,在他这等观念传统的人看来,实在不值得主子如此耗费心神、大动干戈。当然,这些念头他也只敢在心里转转,是万万不敢出口的。
听闻事情均已办妥,赵杰脸上非但没有丝毫喜色,反而更加郁闷了。事情办妥,就意味着他再也没有理由拖延,必须依照计划“释放”齐家众人,自然也就要与那位让他心痒难耐的美妇楚艳分别了。
他意兴阑珊地挥挥手:“找个合适的地方,队伍停下歇息片刻。哦,对了,”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问道,“那‘散阳散’,每日都有按时给齐磊服用吧?确保万无一失?”
黄善脸上再次浮现那种心领神会的、带着几分猥琐的笑容:“嘿嘿,少爷您放心,每日饭菜中属下都亲自派人盯着下料,从未间断。属下可以拿人头担保,那齐磊如今早已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彻底不能壤了!若无其他事,属下这便先去安排歇息之事?”
赵杰无力地点点头。黄善领命,调转马头前去指挥队伍。
又行了一段路,队伍在官道旁一处较为荫凉僻静的树林边停了下来。赵杰特意吩咐黄善,将齐家一行人带到距离营地主力较远的一处林间空地上。
经过这些时日的调养,齐磊皮肉上的伤早已痊愈,饮食起居也被照姑不错。然而,他却惊恐而悲哀地发现,自己身为男饶根本,似乎彻底废了!那处外表看起来毫无异样,以往是他骄傲资本、也是他们夫妻间欢愉源泉的物事,自伤势好转后,就再未有过半分起色,如同一团死肉!他还以为是那次重伤留下的可怕后遗症,心中又将峨眉派恨上了几分,暗自发誓:“峨眉妖尼!此仇不报,我齐磊誓不为人!”
但一想到此番被押解进京,前途未卜,很可能凶多吉少,他心中又是一阵强烈的不甘与绝望。他一生最大的野心和执念,便是将齐家镖局发扬光大,成为江湖上举足轻重的势力,甚至……有机会能攀附权贵,更进一步。
如今不仅宏图伟业尽毁,连自身都难保。可即便如此,若再让他选择一次,他恐怕依然会做出同样的抉择——赌上一切去巴结权贵,这或许就是野心家深入骨髓的本能。
随着离京城越来越进,齐磊的心慢慢的往下沉,此时他正在车厢里盘腿坐着,努力的想调动体内的真气,他从来没有放弃逃走的想法,只是,尽管他万般努力,费尽心思,想尽办法,还是老样子,全身始终使不出力气,用不了一丝的真气。
就在这时,车厢帘子被掀开,一名面容冷硬的侍卫探进头来,示意他下车。齐磊心中疑惑,但仍顺从地跟着下了车。来到林间空地,他现夫人楚艳以及齐家的其他几名核心弟子都已被带到了这里,众人脸上都带着茫然与不安。
“艳儿,没事吧?”齐磊快步走到楚艳身边,关切地低声询问。尽管自身难保,他对这位美艳的夫裙是真心爱护。
楚艳轻轻摇头,美眸中同样充满了不解。
这时,黄善陪着脸色依旧不太好看的赵杰走了过来。赵杰的目光先是落在楚艳身上,那目光深沉而复杂,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占有欲,在她丰腴动饶身段上停留了一瞬,才转向齐磊。
他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算是和善的微笑,对黄善吩咐道:
“黄叔,拿解药给他们吧。”
“是,少爷。”黄善应了声,从怀里拿出个药瓶,从里面倒出九粒绿豆大的药丸,递给齐磊,道:
“这是解药,你们服下就可恢复功力。”
齐磊彻底愣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黄善手中的药丸,又猛地抬头看向赵杰,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出戏弄或阴谋的痕迹。看了半晌,却只看到一片令人捉摸不透的平静。他心思电转:对方若真想杀他们,易如反掌,何必多此一举用毒药?难道……是真的要放他们走?
他强压下心中的惊疑与狂喜,迟疑地伸出手,接过了那九粒看似普通的药丸。他先自己服下一粒,然后将剩下的分给楚艳和其他七名弟子。
药丸入腹,初时并无特殊感觉。但过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齐磊便清晰地感觉到,一股久违的暖流开始从丹田深处缓缓升起,原本如同淤塞河道般的经脉开始逐渐通畅,虚弱无力的四肢百骸中,力量正在一点点回归!其他几人脸上也先后露出了惊喜交加的神色。
真的!真的是解药!
巨大的狂喜瞬间冲垮了齐磊的镇定,他激动得几乎要浑身颤抖。那种重新掌握力量的感觉,对于习武之人而言,无异于重获新生!但他毕竟是一家之主,很快强行冷静下来,压下翻腾的气血,上前一步,对着赵杰深深一揖,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感激和深深的疑惑:“多……多谢赵公子赐药!此恩齐某没齿难忘!只……只是齐某愚钝,实在不明白,赵公子为何……为何突然……”
赵杰笑了笑,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气:“本少爷过要送你们进京问罪么?之前不过是请诸位同行一段路,方便保护罢了。如今既然已远离江南地界,想必也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你们……可以走了。”
“走……走了?”这轻描淡写的答案让齐磊彻底错愕当场,大脑一时竟无法处理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还是身旁的楚艳最先反应过来,轻轻推了他一下,他才猛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赶紧收敛心神,但仍觉得如同做梦一般,忍不住再次确认道:“赵公子……您,您当真要放我等离开?没有任何条件?”
“齐家主不必多疑,本少爷一言九鼎。”赵杰着,“只是……在诸位离开之前,本少爷有几句话,想单独与尊夫人谈一谈。不知齐家主……可否行个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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