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去，周志远已经穿戴整齐。他轻手轻脚地合上房门，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厨房传来大嫂生火的声响。
\"这么早就要走？\"大嫂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火光映在她疲惫的脸上。
\"今要去签合同。\"周志远舀了瓢井水洗脸，冰凉的水珠顺着下巴滴落，\"晓云醒了跟她一声，我先去县里找刘主任。\"
刚走到院门口，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张晓云披着外套追出来，发梢还翘着：\"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拖拉机在乡间路上颠簸，张晓云紧紧抓着车斗边缘。周志远突然开口：\"会计的工作你先别辞。\"
\"可是...\"
\"没有可是。\"周志远的声音很轻，\"咱们光明正大干活，谁也不出什么。\"
工地比往常安静得多。推土机熄着火，工人们三三两两站着，看到他们来了都低下头。
\"周工，\"包工头老刘搓着手走过来，\"新来的曹经理...今停工。\"
穿西装的曹明从工棚里走出来，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带着轻蔑：\"周志远是吧？我是新任项目副经理。\"他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你去负责西区土方工程。至于这位张会计...\"
\"她怎么了？\"周志远的手臂绷紧了。
\"根据规定，直系亲属不得在同一项目任职。\"曹明推了推眼镜，\"所以她被开除了。\"
县招待所的包厢里，曹明对着电话点头哈腰：\"苏总，都按您的办了...\"
电话那头，苏曼的声音冷得像冰：\"他什么反应？\"
\"还能有什么反应？\"曹明得意地笑了，\"不过那个张晓云...\"
\"怕什么？\"苏曼冷笑，\"一个乡下丫头...\"
挂掉电话，她走到落地窗前。深圳的际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却只觉得刺眼。
周家堂屋里，大哥一拳砸在桌上：\"明摆着是那个苏曼搞的鬼！\"
大嫂不停地抹眼泪，弟缩在角落里不敢出声。三个穿制服的男人突然闯进来：\"劳动监察大队。有人举报违规任用亲属。\"
\"请出示会计从业资格证。\"领头的高个男人道。
房间里一片死寂。
\"谁没有资格证？\"
李梅踩着高跟鞋走进来，玫红旗袍格外扎眼。她晃着个泛黄的信封：\"看清楚了，这是财政局认证的证书。\"
待监察队的人走后，张晓云颤抖着接过证书：\"这...这不是我的...\"
\"现在它是了。\"李梅转向周志远，\"苏曼三后飞往省城。\"
她从手包里取出一张照片：\"她想让你看这个。\"
照片上是盖着\"绝密\"印章的标书——他们项目的核心报价单。
\"更糟的是，\"李梅压低声音，\"她联系了所有建材供应商，明开始全线断供。\"
屋外突然电闪雷鸣。深圳飞往省城的航班上，苏曼补着口红问空姐：\"你，男人为什么总喜欢自不量力？\"
飞机颠簸了一下，她的口红划过嘴角，像道狰狞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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