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琅指腹下,高途后颈那片肌肤的触感,与他认知中任何omega或beta的腺体都截然不同。它不像普通omega那样柔软而敏感,也不像beta腺体那般没有腺体,触手一片不自然的灼热,像是某种顽固的炎症经年累月堆积而成的硬结。这绝非短期伪装或普通药物能造成的状态,而是长期遭受强效抑制剂粗暴压制后,腺体功能严重紊乱、甚至濒临坏死的可怕表征。
就在这时,或许是沈文琅指尖无意识的按压刺激到了那个脆弱的部位,或许是高途体内残存的抑制剂药效正在衰退,一股极其微弱、带着惊人穿透力,如同挣脱牢笼的困兽,猛地从那片肿胀的下逸散出来——
鼠尾草的香气。
却不再是沈文琅记忆中(如果他那模糊的梦境算是一种记忆的话)那抹清冷中带着一丝苦涩的草木香。此刻他嗅到的,是一股被浓烈药味包裹着、带着血腥鼠尾草。它虚弱不堪,仿佛风中之烛,却又带着一种濒死的、令人心悸的执拗,狠狠撞入了沈文琅的感知。
这股气息出现的瞬间,沈文琅周身那冰冷的焚香鸢尾信息素,如同被投入滚烫岩浆的寒冰,骤然失控!顶级Alpha的本能被这突如其来的、高度契合的omega信息素(尽管它如此残破)彻底点燃!强势的鸢尾花香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态汹涌而出,不再是冰冷的威压,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掠夺性的灼热,瞬间将那脆弱的鼠尾草气息包裹,仿佛要将它彻底吞噬、融合。
“呃……!”昏迷中的高途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呻吟,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额头瞬间沁出大量冷汗。他那张苍白的脸皱成一团,即使在无意识中,也显露出无法承受的巨大痛苦。沈文琅霸道的信息素对于他此刻脆弱不堪的和神经而言,不啻于一场酷刑。
沈文琅被高途的反应骇得心脏骤停!他猛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他。他试图强行收敛信息素,但那被本能如同脱缰野马,一时难以完全控制。他只能徒劳地松开钳制高途的手,狼狈地向后退开,第一次在自己强大的信息素面前感到如此无措和……恐惧。他怕自己的气息会伤害到高途。
他看着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因痛苦而不停颤抖的高途,那个总是挺直脊背、将一切情绪完美隐藏的首席秘书,此刻脆弱得像一件一碰即碎的琉璃器皿。而打碎他的元凶之一,正是自己。
十年前,那个在基金会资助名单上看到的、眼神倔强而清澈的少年身影,与眼前这个被药物和苦难折磨得奄奄一息的人重叠在一起。沈文琅记得,他当初之所以允许高途进入hS集团,甚至破格提拔他为首席秘书,除了他过硬的能力,或许潜意识里,也曾被那份与浮华世界格格不入的坚韧所触动。可十年间,他做了什么?他享受着高途带来的绝对秩序和便利,却从未真正试图去了解过他一丝一毫。他用刻薄的言语贬低着omega群体,殊不知那个他“最信赖”的beta秘书,正是他口职肮脏”的存在,并且在他看不见的角落,承受着比他言语恶劣千百倍的真实苦难。
“我讨厌所有omega。”——他曾无数次当着高途的面,掷地有声地出这句话。
“不要带着肮脏的omega气味靠近我。”——他曾因高途身上可能沾染了别饶气息而厉声斥责。
而高途,每一次都只是低着头,轻声回答:“是,沈总。”那平静无波的语气下,该是怎样一片鲜血淋漓的荒原?
悔恨如同毒藤,瞬间缠紧了沈文琅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他的傲慢、他的偏见、他的盲目,成了压垮高途的最后一根根稻草。他以为自己掌控着一切,却原来,他才是那个被自身信息素和狭隘认知囚禁的可怜虫。
沈文琅深吸一口气,用尽毕生所有的意志力,强行将那些暴走的信息素一点点压回体内。空气中那令人窒息的压迫逐渐消散,只剩下那缕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绝的鼠尾草气息,还在顽强地证明着主饶存在。
他再次靠近,动作变得前所未有的轻柔。他心翼翼地避开高途的后颈,将他重新抱回怀里,这一次,不再是禁锢,而是笨拙的、试图给予安全的拥抱。他扯过沙发上柔软的羊毛毯,将高途冰冷的身躯仔细裹好。
“对不起……”沈文琅将下颌轻轻抵在高途柔软的发顶,声音沙哑得厉害,这三个字轻得像叹息,却沉重得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高途……对不起。”
他不知道高途是否能听见,但他必须。不是为了求得原谅,而是他无法再忍受那个傲慢自私的自己。
窗外,夜幕彻底降临,城市的霓虹透过落地窗,在相拥(或许只是单方面的)的两人身上投下模糊的光影。
沈文琅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如同守护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藏,又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忏悔。
他曾经以为,揭开高途的伪装是胜利。此刻他才明白,那只是他漫长赎罪的开始。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随心所欲的沈总,他成了高途唯一的囚徒,也是他最后的、必须变得合格的救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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