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之夜后,高途对沈文琅的态度发生了一丝极其微妙的变化。他依旧不话,不回应,眼神里的恨意和冰冷也未曾消减,但那种彻骨的、将沈文琅视为虚无的排斥感,似乎减弱了一点点。他不再刻意避开沈文琅所在的空间,有时甚至会无意识地停留在有沈文琅在的房间里,虽然依旧是各做各的,互不交流。
沈文琅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他更加心翼翼,将存在感降到最低,却绝不离开高途的视线范围。他不再试图用语言沟通,而是将所有的关心都融入无声的行动里。
他发现高途夜里还是睡不安稳,便不再回地铺,而是每晚都守在床边的椅子上,在高途被噩梦惊醒时,第一时间用温和的信息素和轻缓的拍抚安抚他,虽然高途醒来后还是会推开他,但抗拒的力度不再那么决绝。沈文琅开始学着煮安神茶,在高途午睡或晚间休息前,默默放一杯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高途起初不碰,后来偶尔会端起来,口喝完。
最让沈文琅感到一丝希望的,是琴房。高途又开始去琴房了,但不再是听音乐,而是长时间地坐在钢琴前,手指悬在琴键上方,却久久不落下,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什么。沈文琅不敢打扰,只是远远地坐在角落,陪着他。
有一下午,高途像往常一样坐在钢琴前发呆,沈文琅则在角落的沙发上翻阅一本建筑杂志。阳光透过纱帘,在琴键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忽然,高途极其缓慢地抬起手,用一根手指,按下了一个单音。清脆的“哆”声在安静的琴房里回荡。
沈文琅的心猛地一跳,立刻屏住呼吸,连翻动杂志的动作都停滞了,生怕惊扰了这来之不易的瞬间。
高途似乎也被自己发出的声音惊到,手指僵在半空。但过了一会儿,他又按下了相邻的另一个音“来”。接着,是“咪”……他极其缓慢地、毫无章法地按着白键,不成调,却异常专注,眉头微微蹙起,仿佛在努力回忆着什么,或者,是在用这种方式,触摸着某种与过去连接的、不那么痛苦的东西。
沈文琅一动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侧影,听着那生涩却持续的音符。这一刻,没有恨,没有痛,只有阳光、琴键和一个试图找回一点点自我的高途。沈文琅觉得,这几乎是他重生以来,度过的最宁静、也最心酸的下午。
然而,平静总是短暂的。几后,沈文琅在处理一份海外并购案的视频会议时,因为对方在环保条款上的刁难,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属于沈文琅的、久违的冷厉和强势。会议结束后,他摘下耳机,揉了揉眉心,一转身,却看到高途不知何时站在书房门口,脸色苍白,眼神里是熟悉的、掺杂着恐惧的恨意。
“你……你还是这样……”高途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种深切的失望和痛苦,“一点都没变……”
沈文琅瞬间明白了。他刚才谈判时的语气和神态,像极了上辈子那个冷酷专断、不顾他人感受的沈文琅,瞬间触发了高途最痛苦的记忆开关。
“对不起……”沈文琅立刻收敛所有气息,语气变得无比柔和,“我刚才只是在谈工作,我……”
“滚开!”高途猛地打断他,后退一步,眼神重新被冰封,“我不想听你解释!骗子!”
他转身快步离开,将自己锁进了卧室,直到晚上才出来,并且再次彻底无视了沈文琅的存在。
沈文琅站在空荡荡的书房门口,心中充满了无力福他意识到,赎罪之路远比他想象的漫长和艰难。他不仅要偿还过去的债,还要时时刻刻警惕,不能流露出任何与“那个”沈文琅相似的影子。他必须彻底改变自己,才有可能真正靠近高途。这是一场对灵魂的漫长凌迟,但他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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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岁并谢
与长友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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