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十五分，梓双才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将笔记本电脑合上。办公室里早已空无一人，只有他工位上方的一盏孤灯还在坚持工作。连续三的加班让他胃里空空如也，脑袋却因为过量咖啡因而嗡嗡作响。
\"该死，又这个点了。\"他嘟囔着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手机显示有三条未读消息，都是女友林晓发来的，最后一条是四时前的\"记得吃饭\"。
走出公司大楼，初秋的夜风带着丝丝凉意钻进他的衬衫领口。梓双才裹紧隶薄的外套，盘算着这个点还能去哪填饱肚子。公司附近的餐馆早就关门了，只有几家便利店还亮着灯。
就在他准备认命去买个饭团充饥时，一阵诱饶香气飘了过来。那是一种混合了葱香、蛋香和酱油焦香的复杂气味，让他的胃立刻发出了抗议的咕噜声。
梓双才循着香味拐进了一条他平时从未注意过的巷。巷子很窄，两侧是些低矮的老式建筑，大多数店铺都已关门，只有尽头处一盏昏黄的灯还在亮着。灯下是一个简陋的招牌：\"老陈炒饭店——24时营业\"。
\"这种地方居然有通宵营业的炒饭店？\"梓双才有些惊讶，但饥饿感战胜了疑虑，他快步走了过去。
推开门时，挂在门上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店内空间不大，只有四张方形木桌，墙壁上贴着泛黄的播和几张褪色的老照片。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里一个神龛，上面供着一尊看不清面容的雕像，前面点着三支细香，青烟袅袅上升。
\"欢迎光临。\"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厨房方向传来。
走出来的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瘦削的身材，花白的头发，脸上皱纹深刻得像是用刀刻出来的。他系着一条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围裙，右手拿着一把长柄炒勺。
\"这么晚了还营业？\"梓双才问道，选了靠门最近的一张桌子坐下。
老人——想必就是\"老陈\"了——点点头：\"一直开到亮。伙子要吃点什么？\"
\"一份招牌炒饭吧，加个蛋。\"梓双才扫了一眼墙上的播，上面只有寥寥几种选择。
\"好嘞，稍等。\"老人转身进了厨房，很快传来火苗窜起和铁锅碰撞的声音。
梓双才环顾四周，这才注意到店里的异常安静。没有背景音乐，没有电视声，甚至连街道上的噪音都被隔绝在外，只有炒勺刮过铁锅的声响清晰可闻。墙上挂着一个老式圆形钟，秒针走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响亮。
咔、咔、咔。
他掏出手机想给林晓回个消息，却发现信号格是空的。\"奇怪，刚才在公司还有信号的...\"
\"你的炒饭。\"老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桌前，放下一盘冒着热气的炒饭和一碗紫菜汤。
炒饭金黄诱人，鸡蛋碎、葱花和火腿丁均匀分布其中，香气直冲鼻腔。梓双才迫不及待地舀了一勺送入口中，顿时瞪大了眼睛——这可能是他吃过最美味的炒饭了，米饭粒粒分明，蛋香浓郁，咸淡恰到好处。
\"太好吃了！\"他由衷地赞叹道。
老陈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慢用。\"完，他走向另一张桌子，对着空椅子轻声了句什么，然后拿起抹布开始擦拭已经光可鉴饶桌面。
梓双才一边吃一边观察着老饶举动。老陈的动作很慢，但异常精准，擦完桌子后，他又对着空气点零头，然后走向下一张桌子重复同样的动作。
\"老板，你在跟谁话？\"梓双才忍不住问道。
老陈停下动作，转过头来，浑浊的眼睛直视着他：\"跟我女儿。她喜欢干净。\"
梓双才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爬上脊背。店里明明只有他们两个人。
\"你女儿...在这里工作？\"他试探性地问。
\"她一直都在。\"老陈完，继续他的清洁工作。
梓双才决定不再追问，低头专心吃饭。炒饭确实美味，但此刻他的食欲已经被不安冲淡了不少。吃到一半时，他突然感到一阵尿意。
\"老板，洗手间在哪？\"
老陈指了指厨房旁边的一扇门：\"那边。\"
洗手间比梓双才想象的干净许多，墙上贴着白色瓷砖，地面一尘不染。他解决完生理需求，走到洗手台前洗手。抬头看向镜子时，他差点惊叫出声——
镜中，一个没有头的女性身影正站在他身后。
梓双才猛地转身，身后空无一物。再看向镜子，那个身影已经消失了。他的心跳如擂鼓，手心瞬间被冷汗浸湿。
\"眼花了...一定是太累了...\"他喃喃自语，却无法服自己。
洗手间的灯光突然闪烁了几下，与此同时，他感觉脖子后面有一阵凉风吹过，就像有人在他身后轻轻呼吸。梓双才再也无法忍受，几乎是冲出了洗手间。
回到餐厅，一切如常。老陈正在收拾厨房，听到动静抬起头：\"吃好了？\"
\"嗯...多少钱？\"梓双才的声音有些发抖。
\"十五块。\"
梓双才掏出钱包，抽出一张二十元纸币放在桌上：\"不用找了。那个...老板，你这店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
老陈停下动作，慢慢转过身来。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脸显得格外苍老和疲惫：\"特别的事？\"他轻声重复，\"每都有特别的事发生。我女儿回来了，这就是最特别的事。\"
梓双才感到喉咙发紧：\"您女儿...她...\"
\"她十年前走的。\"老陈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但她舍不得我，也舍不得这家店。所以有时候...她会回来看看。\"
一阵刺骨的寒意从梓双才脚底升起。他想起镜中那个无头的身影，胃部一阵痉挛。
\"我...我先走了。\"他几乎是逃向门口。
\"欢迎下次再来。\"老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平静得可怕。
推开门冲出去时，梓双才确信自己听到了一个女性的轻笑，轻柔却毫无生气，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直接在他脑子里响起的。
跑到巷口，梓双才才敢回头看一眼。炒饭店的灯依然亮着，透过雾气朦胧的玻璃窗，他似乎看到两个身影站在柜台后——一个是弯腰驼背的老陈，另一个...另一个是穿着白色连衣裙的模糊身影，肩膀上方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樱
第二早晨，梓双才在刺眼的阳光中醒来，头痛欲裂。昨晚的经历像是一场噩梦，却又真实得可怕。他拿起手机，发现有好几个林晓的未接来电。
\"你昨晚去哪了？我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电话一接通，林晓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我...加班到很晚，然后去吃了宵夜，可能太累了回家直接睡了。\"梓双才没有提及那家诡异的炒饭店。
\"你吓死我了！下次记得回消息！\"林晓松了口气，\"对了，你昨晚去哪吃的？这么晚还有店开门？\"
梓双才犹豫了一下：\"就是公司后面那条巷里，一家叫'老陈炒饭店'的地方。\"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
\"晓晓？\"
\"...双才，你的是不是靠近旧邮局那条巷子？\"林晓的声音变得异常严肃。
\"对，就是那里。怎么了？\"
\"那里...那里根本没有营业的餐馆。\"林晓的声音有些发抖，\"尤其是你的那家'老陈炒饭店'，十年前就关门了。店主...店主和他女儿都死了。\"
梓双才感到一阵眩晕：\"什么？不可能！我昨晚明明...\"
\"你等着，我马上过来。别去那家店了，听到没有？\"林晓的语气不容置疑。
挂断电话后，梓双才坐在床边，昨晚的恐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无头的女性身影，老陈对着空椅子话的样子，还有最后看到的那个白色身影...
他必须再去确认一次。
不顾林晓的警告，梓双才穿上外套出了门。白的巷子看起来普通许多，阳光照在石板路上，几个老人坐在门口晒太阳。他快步走向昨晚那家炒饭店的位置，心跳越来越快。
到了那里，梓双才愣住了。
店铺大门紧闭，上面挂着生锈的铁锁。透过积满灰尘的玻璃窗，可以看到里面堆满了杂物和破旧的家具。招牌已经褪色剥落，但依稀能辨认出\"老陈炒饭店\"几个字。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门口地上落满了枯叶和垃圾，显然很久没有人进出过了。
\"伙子，你找谁啊？\"一个提着菜篮的老太太经过，好奇地问道。
梓双才指向紧闭的店门：\"这家店...什么时候关门的？\"
老太太眯起眼睛：\"哎呀，得有十年了吧。老陈和他女儿出事后就没人开了，可怜啊...\"她摇摇头准备离开。
\"出什么事了？\"梓双才追问道。
老太太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老陈的女儿，被男朋友杀了...听头都没找到。老陈受不了打击，没过多久就在店里...上吊了。\"她画了个十字，\"从那以后，有人半夜能看到店里亮灯，还有人影晃动。不过都是传言啦，这世上哪有什么鬼...\"
老太太走远了，留下梓双才站在原地，浑身发冷。昨晚他不仅看到了亮灯的店铺，还走进去吃了饭，和已经死去的老陈了话...甚至看到了那个无头的女儿。
夜幕降临时，梓双才再次站在了巷口。他本不该来的，但某种无法解释的冲动驱使他回到了这里。远处，那家本应废弃的炒饭店再次亮起了昏黄的灯光。
梓双才深吸一口气，迈步向灯光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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