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明把车停在公路旁，熄了火。夕阳的余晖将柏油路面染成橘红色，远处的山峦在暮色中渐渐模糊。他看了看表，下午六点二十，再有半时就能到家了。这条路他开了无数遍，每个周末都要从县城回老家看望独居的母亲。
\"真是见鬼。\"他嘟囔着解开安全带，膀胱的胀痛让他不得不停车。公路两侧是茂密的灌木丛，再往下是一片树林。李华明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其他车辆经过后，快步走下公路边坡。
灌木丛中的蚊虫立刻围了上来，他挥手驱赶着，找了个隐蔽处解决内急。正当他系好裤腰带准备离开时，一抹不自然的黑色在灌木根部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个半埋在落叶中的背包，黑色的尼龙材质，看起来还很新。李华明犹豫了一下，好奇心驱使他弯腰捡了起来。背包比想象中沉，拉链只开了一条缝，他下意识地拉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叠叠百元大钞。
李华明的手抖了起来，他迅速合上背包，心脏狂跳。粗略估算，这里面至少有十万块。他的第一反应是报警，但随即想起了上周看到的新闻。
那是关于这条公路上发生的毒贩火拼。两伙人在追逐中发生枪战，最后八人同归于尽。新闻特别提醒附近居民，如果发现可疑物品不要触碰，立即报警。当时他还和同事讨论，这条路上终于要装监控了。
\"这是毒贩的钱...\"李华明喃喃自语，额头渗出冷汗。他再次环顾四周，暮色更深了，公路上依然没有车辆经过。背包很新，没有雨水浸泡的痕迹，应该是最近才被藏在这里的。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形：那些毒贩都死了，没人会追究这笔钱的下落。
李华明咽了口唾沫，感到一阵口干舌燥。他是一名县城中学的语文老师，月薪四千出头，母亲有慢性病，家里还有房贷。十万块对他来简直是文数字。
\"反正...反正这些钱也是不义之财...\"他对自己，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与其被警察收缴或者被其他毒贩拿走，不如...\"
李华明深吸一口气，迅速将背包塞进自己外套里，快步回到车上。发动汽车时，他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方向盘。后视镜里，那片树林已经隐入黑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回家的路上，李华明不断服自己：这是命运给他的机会，那些毒贩罪有应得，这笔钱能改善他和母亲的生活。他甚至开始规划如何使用这笔意外之财——先带母亲去省城大医院做个全面检查，然后把漏雨的屋顶修一修...
当车驶入村口时，李华明已经将道德顾虑抛到脑后。他把背包藏在了后备箱的备胎下面，决定先观察几，确认安全后再处理这笔钱。
\"华明，怎么这么晚才到？\"母亲站在院门口，手里拿着手电筒。
\"学校有点事耽搁了。\"他挤出一个笑容，希望母亲看不出异样，\"您吃饭了吗？\"
\"早吃过了，给你留了饭菜在锅里热着。\"
李华明跟着母亲进屋，老房子的木质地板在他脚下发出熟悉的吱呀声。一切如常，却又完全不同了。他总觉得背包里的钱在散发着某种能量，让他坐立不安。
晚饭后，李华明早早回了自己的房间。他锁上门，从外套内袋里掏出一叠钞票，在台灯下仔细查看。崭新的百元大钞散发着油墨味，连号排列，没有任何标记或污渍。他数了五千块藏进书桌抽屉，其余的重新塞回背包。
躺在床上，李华明辗转难眠。每当闭上眼睛，就会看到新闻报道中那几具盖着白布的尸体。他告诉自己那只是巧合，那些人死有余辜，但心底有个细的声音在质问：你真的相信拿了这种钱会没事吗？
凌晨两点，李华明终于迷迷糊糊睡去。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他惊醒。
\"妈？\"他迷迷糊糊地问，看了眼手机，凌晨三点十七分。
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更加急促。李华明起身开灯，走到门前。\"妈，您怎么还没睡？\"他边边拉开门——门外空无一人。
一阵冷风从走廊尽头敞开的窗户灌进来，李华明打了个寒颤。他走到窗前关好，检查了母亲的房间，老人正睡得香甜。
\"奇怪...\"他嘟囔着回到自己房间，刚躺下，敲门声又响了。
这次声音来自窗户。李华明猛地坐起，盯着窗帘——有什么东西在外面轻轻敲打着玻璃。\"嗒、嗒、嗒\"，节奏均匀，像是有人在用指甲轻叩。
他的血液仿佛凝固了。窗户在二楼，外面不可能有人能够到。李华明鼓起勇气，一把拉开窗帘——窗外只有月光下的树影摇曳。
\"幻觉，都是幻觉...\"他安慰自己，却再也无法入睡。直到蒙蒙亮，他才在极度疲惫中睡去。
第二是周日，李华明强打精神陪母亲去集市买菜。阳光明媚的白让昨晚的恐惧显得荒谬可笑。他甚至在集市上给母亲买了条新围巾，用的是那五千块中的一部分。
\"怎么突然这么大方了？\"母亲笑着问。
\"发零奖金。\"他随口编了个谎，心里却涌起一阵不安。
晚上，李华明决定早点休息。洗澡时，他总觉得浴室里有什么东西在看着他。水汽弥漫的镜子上，他隐约看到几个字迹，急忙擦去水雾——
\"还回来\"
三个歪歪扭扭的血红色字迹赫然出现在镜面上。李华明惊叫一声后退，撞翻了洗漱台上的杯子。当他再次看向镜子时，字迹已经消失，只剩下他自己的倒影，面色惨白如纸。
\"这不可能...\"他颤抖着穿上衣服，冲出浴室。客厅里，电视机不知何时自己打开了，正在播放新闻。
\"...上周发生在S304公路的枪战案有了新进展，警方确认八名死者均为贩毒集团成员...\"新闻主播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回荡，\"据目击者称，案发前曾看到其中一名嫌疑人将一个黑色背包丢弃在公路附近...\"
李华明双腿发软，跌坐在沙发上。他死死盯着电视屏幕，画面切换到案发现场，几具尸体排列在公路上，盖着白布，但其中一具的手露在外面——手腕上戴着一块显眼的金色手表。
那块手表他见过。就在昨，当他翻看背包时，在夹层里发现了一块一模一样的金表，当时他还想着可以卖掉换钱...
电话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惊悚。李华明机械地拿起听筒，里面传来一阵沙沙的电流声，接着是一个男韧沉的声音：
\"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你是谁？\"李华明声音颤抖。
\"还...回...来...\"对方一字一顿地，然后电话突然挂断。
李华明检查了来电显示——\"未知号码\"。他翻出背包，发现原本崭新的钞票上不知何时出现了暗红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更可怕的是，那些钞票的编号，正是新闻中提到的涉案号码段。
\"我得把钱还回去...\"他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窗外已经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还钱的计划只能推迟到明。
这一夜，李华明的房间温度骤降，即使盖上所有被子也无法抵御那股刺骨的寒意。半梦半醒间，他感觉有八个人站在床边，静静注视着他。他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想逃跑，身体却无法动弹。
周一清晨，李华明向学校请了病假。他脸色灰败，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母亲担忧地摸他的额头，惊呼道：\"怎么这么冰？要不要去医院？\"
\"没事，妈，我休息一下就好。\"他勉强笑了笑，心里已经决定下午就去把钱放回原处。
中午雨停了，李华明借口去县城买药，带着那个背包开车前往发现它的地方。一路上，他不断告诉自己，只要把钱还回去，一切就会恢复正常。
然而，当他到达那片树林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无论他怎么走，总是会绕回公路边，无法接近当初发现背包的地点。尝试了五次后，李华明惊恐地发现，那片区域似乎被某种力量隔绝了，他无论如何都无法进入。
\"求求你们，我知道错了！\"他跪在公路边哭喊，\"我这就把钱还回去！\"
回答他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李华明颤抖着打开背包，想把钱撒在路上，却发现那些钞票像粘在了一起，怎么也分不开。
绝望中，他决定回家后立即报警，把一切都告诉警方。也许坐牢也比这种折磨要好。
但命运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当晚，李华明的母亲被隔壁房间传来的惨叫声惊醒。她冲进儿子房间，发现李华明蜷缩在墙角，双眼圆睁，指着空荡荡的房间中央尖叫：\"别过来！别过来！钱都还给你们！\"
\"华明！你怎么了？\"母亲试图抱住他，却被一把推开。
\"他们来了...八个人...全都来了...\"李华明的声音变成了呜咽，他的眼球不正常地凸出，面部肌肉扭曲，\"手表...背包...血...全是血...\"
第二早上，邻居发现李华明的母亲晕倒在院子里。救护车赶来时，老人只会重复一句话：\"我儿子在里面...救救他...\"
警方破门而入后，发现了李华明的尸体。他躺在客厅地板上，四肢以不可能的角度扭曲着，双眼圆睁，脸上凝固着极度恐惧的表情。最诡异的是，尸体周围散落着大量百元钞票，每一张上都用血迹画着一个数字——从1到8。
法医初步检查后表示，死因是心脏骤停，但无法解释死者为何会表现出如此极赌恐惧反应，以及那些神秘出现的血迹钞票。
两后，当地新闻报道了一起离奇案件：\"县城中学教师李某意外死亡，警方在其车内发现与上周毒贩枪击案有关的赃款...据知情人士透露，死者生前曾向同事透露'看到不干净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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