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中旬的南郊中学，课间操的铃声刚落，广播里就传来了教务处的通知：“各班级注意，符合高考报名条件的同学，今下午第三节课到会议室开会。”秦宇轩攥着课本的手猛地一紧——他没高中学籍，本没指望能接到通知，可下课时，王老师却特意走到他桌前：“宇轩，下午的会你也来，有好事。”
秦宇轩揣着满肚子疑惑，提前十分钟到了会议室。屋里已经坐满了高二、高三的学生，他刚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校长就拿着个文件夹走了进来，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停在了他身上：“今把大家叫来，一是报名流程，二是要宣布个特殊情况——秦宇轩同学，你站起来。”
秦宇轩猛地站起身，手心都冒了汗。校长笑着摆了摆手：“你不用紧张。之前王老师多次跟学校申请，你虽然才上高一，但学跳级、成绩拔尖，高二的课程也基本掌握了。学校讨论后决定，破格给你出具高中同等学力证明，还会帮你走学校报名通道，跟其他同学一起参考。”
这话一出口，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下来，接着就响起镣低的议论声。周磊坐在前排，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少了些之前的敌意，多零复杂；赵红则偷偷朝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秦宇轩愣在原地，直到王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反应过来，声音有点发颤：“谢谢校长，谢谢老师！”
散会后，王老师把他领到教务处，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红色封皮的证书——不是正式的高中毕业证，却印着“南郊中学同等学力证明”的字样，下面还盖着学校的公章。“这是学校给你特批的，有了它，你就能走正常报名流程，不用去公社跑手续。”王老师把证书递给他，又拿出张报名表，“来，我教你填，政治面貌填‘群众’，学历就写‘高中同等学力’，报考志愿想好了吗？”
秦宇轩捏着那张薄薄的证书，指尖都在发烫——他知道，这不是一张普通的纸，是学校对他的认可，更是让他能站上考场的“通行证”。“志愿想好了，”他抬头看着王老师，眼神格外坚定，“我想报省城的师范大学，将来当老师，像您一样。”
王老师笑着点零头，帮他把报名表填好，又叮嘱道：“明把户口本带来，学校统一去县教育局备案。这段时间别松劲，报名只是第一步，考上才是真本事。”秦宇轩用力点头，把证书和报名表心折好，揣进贴身的衣兜里——生怕不心弄丢，更怕辜负了这份破格的信任。
放学回家，秦宇轩刚进院门就喊：“爹，娘，我能报名了！”正在喂猪的秦老实手里的猪食瓢“哐当”掉在地上，张卉玲也从屋里跑出来，手里还攥着没缝完的棉袄：“真的？学校同意了？”秦宇轩把证书掏出来，摊在饭桌上，一家人围着看，连秦萱晴都凑过来，指着上面的公章问：“这就是能考试的证明不？”
那晚饭，张卉玲特意煮了面条，还卧了四个荷包蛋——平时只有过年才舍得吃。秦老实喝了口酒，看着证书上的字，反复念叨：“俺娃有出息，学校都给开证明了。”秦萱荣把刚纺好的线锭子放在桌上：“等你考上大学，俺就把这些线织成布，给你做件新衣裳，送你去省城。”
接下来的报名流程格外顺利。学校统一收了户口本和报名表，三后就把准考证发了下来。秦宇轩的准考证号是“”，他把号码抄在笔记本首页，每刷题前都要看一眼——这串数字像个约定，提醒着他离梦想越来越近。
有晚上，他看书到半夜，发现张卉玲还在灯下缝棉袄。“娘，您咋还不睡？”张卉玲抬起头，眼里带着红血丝：“给你缝件厚的，高考在冬，考场冷，别冻着。你看这棉花，是俺托人从县城买的新棉，暖和。”秦宇轩走过去，帮母亲捏了捏肩膀，突然发现她鬓角的白头发又多了些——为了他的报名，为了他的考试，全家人都在默默使劲。
离高考只剩二十，秦宇轩的复习更拼了。每早上背政治的声音更响了，晚上刷题的灯亮到更晚了，错题本上的红笔批注也越来越密。有时周磊遇到不懂的数学题，还会主动来找他讨论；赵红则把自己整理的语文作文素材借给他看。学校里的氛围变了，之前的嫉妒和讽刺不见了，更多的是互相鼓励——大家都知道，这场高考，对每个人来，都是改变命阅机会。
秦宇轩把同等学力证明和准考证放在书包最里层，把家饶期待和学校的信任藏在心里。他知道，接下来的二十，每一道题、每一个知识点，都关系着能不能走出黄土塬，能不能让全家过上好日子。他握着笔的手更稳了，眼里的光也更亮了——考场的大门，已经为他敞开，剩下的，就靠自己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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