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步入会场时，里面几乎座无虚席。前排评委席上，文化部与体育总局的领导们正交头接耳，眉宇间带着审视的郑重，后排是则是媒体和其他工作人员。
李扬在后排寻了个位置坐下，刚将文件袋放在椅侧，就听见邻座两人正低头私语，“瞧见前面的张一谋和陈铠歌了吗？听这次人选多半就在他俩之间了。”
“不是还有个李扬？在国外名气挺响的那个。”
“拍《源代码》的那个？太年轻了，怕是撑不起这么大的场面。这种国家大事，还得靠张导他们这些老将镇场才稳妥。”
王义在旁边听得有点生气，刚想反驳，被李扬按住了。“别在意。” 李扬低声，“实力不是靠嘴的，得靠真本事。等会儿，咱们用方案话。”
那两人似乎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倏地抬眼望过来，目光在李扬脸上停顿片刻，便讪讪地转了回去，再没吭声，只留下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尴尬。
上午九点整，竞选准时拉开序幕。主持人稳步走上台，拿着话筒道：“各位领导，各位来宾，欢迎莅临北京奥运会开闭幕式总导演竞选现场。今日，我们将逐一聆听各位导演的竞选方案，最终评选出总导演人选。首先，有请陈铠歌导演。”
陈凯歌闻声起身，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西装下摆，稳步走到发言区。他将文件夹放在会议桌上拿起话筒，“各位，我今带来的方案，没有繁复的科技堆砌，没有炫目的特效包装，只想先为大家诵读一首诗。”
全场瞬间陷入寂静，所有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陈铠歌身上。
陈铠歌缓缓吸气，而后字字铿锵地朗诵起来：“剑外忽闻收蓟北，初闻涕泪洒衣裳。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
在众人满脸困惑之际，陈凯歌话锋一转，继续道：“从盘古开辟地，到女娲补造人；从大禹治水，到愚公移山；从长城的砖石，到兵马俑的阵列；从唐诗的平仄，到宋词的婉约…… 我们是谁？我们是龙的传人，是黄河的儿女，是五千年文明的守护者……”
陈铠歌的声音时而激昂，时而舒缓：“奥运会是一次相聚，是一次对话，” 这时他的声音提高了些，目光激动，“我们不需要向世界炫耀什么，只需要告诉他们，我们有过辉煌的过去，也有着光明的未来。让诗歌成为桥梁，让文明跨越山海……”
陈铠歌话音落下，会场里先是一阵死寂，空气仿佛凝固成冰，前排评委们交换着复杂的眼神，一位鬓发斑白的老领导轻轻摇了摇头，几秒后，才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评委席上的一位评委清了清嗓子，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尴尬：“陈导，很有情怀，我们…… 接下来请下一位。”
陈铠歌脸上的从容僵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起身朝众人致谢，回到自己的座位。他看了李扬一眼，嘴角扬了扬，带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仿佛刚才的冷场只是错觉，眼神里还带着点对周遭不解的轻蔑。
看到陈铠歌下去，主持人连忙圆场，声音里带着点刻意的热情：“接下来，有请张一谋导演进行他的方案讲解。”
张一谋听到后随即站起身，快步走了过去。
“各位！” 张一谋清了清嗓子，带着西北人特有的厚重，质朴而有穿透力，“我的方案，要从一张纸起。”
“中国的文化，是写在纸上的。” 张一谋的目光扫过全场，落在前排几位白发苍苍的评委身上，“从简帛到宣纸，从甲骨文到活字印刷，这一张张纸，记着我们华夏五千年的浩瀚文明。”
“开幕式的核心，就是这张‘华夏卷轴’。” 张一谋的手指在屏幕上比划着，“我们让它从场地中央慢慢升起，像被春风吹开的河面。一开始是空白的，像个等待书写的未来，随后 ——”
张一谋按了下翻页器，屏幕上出现巨大的卷轴动画。
“一群身着古装的演员走上前，手里的毛笔蘸着朱砂，在卷轴上勾勒出山河轮廓，这不是普通的画。” 张一谋加重语气，“当演员们退开，卷轴会突然亮起。我们用投影技术，让甲骨文从墨迹里浮出来，再变成篆、隶书、楷书。这代表文字的演变，更是文明的足迹。”
台下响起细碎的惊叹声，“还不止这些。” 张艺谋又按了下翻页器，卷轴上的山水间突然冒出点点火光，顺着河流的走向连成线。“这是丝绸之路。” 他指着那些光点，“我们让商队的剪影在卷轴上行走，从长安出发，带着丝绸、瓷器、茶叶，穿过沙漠，走向西域。”
屏幕暗下来时，会场里安静了三秒。王义在后排轻轻拽了拽李扬的衣袖，低声：“张导这卷轴，跟您方案里的历史卷轴有点像啊。”
张一谋合上电脑，真诚的总结道：“我的方案，就是让这张卷轴成为钥匙，打开我们的过去，也打开我们的现在。让世界看到，我们走过五千年，是为了证明：文明唯有交流，才能长久；人类唯有和睦，才能共生。”
会场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比刚才热烈了何止十倍，像潮水般席卷了整个空间。
不少评委都在频频点头，低声议论着：“张导的方案太扎实了，既有文化底蕴，又有视觉冲击力。”“是啊，他对大型活动的把控向来精准，当年的申奥宣传片就做得极好，这次肯定没问题。”
张艺谋脸上带着平静的笑容，回到座位上，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
李扬听完张一谋的方案后，心里暗暗佩服。自己的事情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就是个东拼西凑的搬运工。
张导把传统文化与现代元素融合得如同榫卯结构，严丝合缝，而且将大型活动的方方面面都考虑得细致入微，不愧是经验老道的大导演。那份对文化的敬畏与深刻理解，是自己需要沉淀多年才能企及的高度。
“接下来，有请李扬导演。” 主持饶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李扬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快步走了过去。在场众饶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有期待，有怀疑，还有好奇。
李扬走到讲台上，打开自己的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背景，上面只有两个金色的大字：“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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