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局中局
破庙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赵莽那双毒蛇般的眼睛死死锁定着沈墨轩藏身的阴影角落，嘴角咧开的狞笑在惨淡月光下显得格外瘆人。他手中那柄造型奇特的“鬼头刀”已然完全出鞘，刀身狭长微弯，刃口在幽暗中流动着一抹若有若无的乌光，仿佛饮过无数鲜血，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腥煞之气。
“怎么？还要老子请你出来？”赵莽沙哑的声音带着猫戏老鼠的戏谑，一步步缓缓逼近，靴子踩在满是灰尘和碎瓦的地面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费尽心机把老子引到这鬼地方，不就是想见见你那位藏头露尾的靠山吗？可惜啊可惜，你子还是太嫩零。”
沈墨轩背靠着冰冷的神像基座，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窒息。巨大的恐惧和计划失败的挫败感如同冰水浇头，但他残存的理智却在疯狂尖叫：不能慌！绝对不能慌！
他强迫自己从阴影中缓缓站起，手中紧握着那根唯一的“武器”——粗糙的木棍，与赵莽手中那柄一看就知是杀人利器的弯刀形成了可笑而绝望的对比。他的脸色在月光下苍白如纸，但眼神却努力维持着镇定，甚至试图挤出一丝嘲讽：“赵莽？看来漕帮南城分舵是真的没人了，雷彪就派了你这么个货色来？连对手的虚实都没摸清，就敢一头撞进来？”
他在虚张声势，试图拖延时间，哪怕多一秒也好！他在赌，赌惊鸿客或许就在附近，只是时机未到！赌赵莽生性多疑，会对自己这反常的镇定产生疑虑！
果然，赵莽逼近的脚步微微一顿，细长的眼睛眯得更紧，上下打量着沈墨轩，似乎在判断他这镇定是真是假。“死到临头，还敢嘴硬？”他冷哼一声，但语气中那丝绝对的自信似乎松动了一瞬，“你以为玩这点把戏就能唬住老子？你故意留下的痕迹，那番做作的表演，真当老子看不出来？这破庙方圆半里，老子的人早已布下罗地网！别你那不知是真是假的靠山，就是一只苍蝇，也休想飞进来！”
沈墨轩心中又是一沉，赵莽果然早有准备！但他捕捉到了对方话里的一丝不确定——“不知是真是假的靠山”。这明赵莽并非完全笃定，他也在试探！
“罗地网？”沈墨轩故意嗤笑一声，目光扫过破败的庙门和墙垣，“就凭你手下那群酒囊饭袋？连刘三被谁废了、怎么被扔到门口的都不知道，也敢夸这种海口？赵莽，我若是你，现在就该想想，为什么我敢独自一人在这里等你？真以为我是来自投罗网的傻子吗？”
他这是在进一步强化“有埋伏”的假象，将赵莽的注意力引向庙外可能存在的、他想象中的“惊鸿客”。
赵莽脸色阴沉了几分，沈墨轩的话确实戳中了他心底的一丝疑虑。刘三被废之事太过诡异，对方身手之高，来去之莫测，是他生平仅见。他之所以布下重兵包围簇，也正是出于这份忌惮。但眼下庙内确实只有沈墨轩一人，气息微弱，手持木棍，怎么看都不像有埋伏的样子。
“牙尖嘴利！”赵莽眼中凶光暴涨，显然不打算再废话下去，以免夜长梦多，“老子没空跟你耍嘴皮子！等拿下了你，撬开你的嘴，自然什么都知道了！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老子的刀硬！”
话音未落，他身形猛地前倾，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手中鬼头刀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并非直劈要害，而是斜削向沈墨轩的双腿！意图很明显，要先废掉他的行动能力，活捉拷问！
刀风凌厉，快如闪电！
沈墨轩瞳孔骤缩，全身汗毛倒竖！他知道，自己绝无可能躲过这一刀！实力的差距是壤之别！
就在这千钧一发、沈墨轩几乎要闭目待死之际——
“咻——！”
一道尖锐至极、仿佛能撕裂耳膜的破空厉啸，毫无征兆地从庙宇残破的屋顶方向骤然响起！声音凄厉，速度更是快得超出了常人反应极限！
几乎与破空声同时，“叮——！”一声极其清脆、宛如金铁交击的爆鸣，在赵莽脚下不到一尺的地面上炸开！
火星四溅！
赵莽那势在必得的一刀，硬生生僵在了半空！他骇然低头，只见一枚长约三寸、通体黝黑、造型奇特长梭形、尾部带着细微螺旋纹路的飞镖，正深深地钉入他刚才即将落脚的青砖地面，入石三分！镖身还在微微震颤，发出低沉嗡文余音！
若是他刚才脚步不停，这枚飞镖此刻钉穿的，就是他的脚背！甚至可能直接废掉他一条腿！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整个破庙内的气氛瞬间陡变！
赵莽脸上的狞笑彻底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震惊和无法置信！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死死射向飞镖来源的屋顶破洞方向，那里只有幽深的黑暗和几缕惨淡的月光。
“谁？！给老子滚出来！”赵莽又惊又怒，声音中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对方这一手，无论是时机、准头还是力道，都堪称恐怖！绝对是顶尖的暗器高手！
沈墨轩死里逃生，后背已被冷汗彻底浸透，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他扶着神像基座，才勉强没有瘫软下去。来了！她真的来了！而且一出手，就是如此石破惊的方式！
这不是救援，这是警告！是宣示！
赵莽带来的几名原本埋伏在庙外的手下，听到动静，也立刻持刀冲了进来，看到地上的飞镖和赵莽凝重的脸色，顿时如临大敌，紧张地环顾四周，却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装神弄鬼！”赵莽强压下心中的惊骇，色厉内荏地吼道，“有本事现身一战！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回答他的，只有庙外呜咽的风声，和庙内死一般的寂静。
但那枚深深嵌入地面的黑色飞镖，却像一只冰冷的眼睛，无声地嘲笑着他的怒吼，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死亡气息。
局面，瞬间逆转。
猎人与猎物的角色，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飞镖惊魂，惊鸿客终于出手警告！赵莽被震慑，不敢妄动！但她本人依旧隐匿不出，是忌惮庙外的包围，还是另有图谋？沈墨轩虽暂时得救，但仍身处重围之中！这诡异的对峙将持续多久？赵莽会如何应对这看不见的可怕对手？惊鸿客的下一步是什么？是雷霆击杀，还是再次悄然离去？破庙之内，杀机四伏，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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