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山,松涛翻涌如怒。
聚义厅内烛火摇曳,将虎皮座椅上王进的身影映得忽明忽暗。
王进身披玄色软甲,腰间鎏金熟铜棍泛着冷光,正盯着厅中被绑成粽子的妇人——清风寨文知寨刘高的妻子。
\"大哥,这婆娘整日啼哭,搅得兄弟们心烦意乱!\"
燕顺猛地将朴刀剁在案几上,震得酒碗叮当作响,这位锦毛虎满脸虬髯,铜铃大眼中尽是不耐。
焦挺铁塔般的身躯斜倚梁柱,粗粝手掌摩挲着镔铁大棍,瓮声瓮气道:
\"要不一刀剁了干净!省得夜长梦多!\"
话音未落,忽有喽啰跌跌撞撞闯进来,头巾歪斜,满脸惊恐:
\"报——山下尘头大起,清风寨有兵马集结动向!\"
王进霍然起身,披风扫过案几,几盏油灯应声熄灭。
王进大步走向内室,掀开粗布门帘,只见刘高妻子蜷缩在角落,钗环凌乱,泪痕斑驳的脸上犹带惊惶。
\"兄弟,有件事得麻烦你了!\"王进回头望向郑寿。
白面郎君郑寿本斜倚门框,闻言立刻挺直腰板,单膝重重跪地,掌心已沁出汗珠:
\"尊哥哥尽管交代就是!\"郑寿话间,眼神偷瞥向瑟瑟发抖的妇人,喉结不自觉滚动。
郑寿生得俊朗,却偏爱涂脂抹粉,此刻目光黏在妇人身上,好似蜜糖粘住了一般。
王进拍拍郑寿肩膀:\"看好人,莫出岔子。\"
话音未落,郑寿已高声应诺,慌忙整了整衣襟,凑到妇人身边假意呵斥,眼中却满是垂涎。
前厅里,王进抄起鎏金熟铜棍,沉声道:\"走,咱们山下迎敌!\"
三人刚至寨门,又有喽啰气喘吁吁奔来:
\"报!清风寨武知寨、李广花荣率兵来攻山了,已到山下五里处!\"
焦挺闻言暴喝一声,震得梁上积尘簌簌而落:
\"来得正好,洒家手正痒!\"
燕顺却眉头紧皱,抚摸着刀柄沉吟:
\"大哥,这花荣素来与刘高不合,怎会...\"
山下开阔处,两军对峙。
夕阳将花荣的银甲染成血色,身后五百军卒长枪如林,旌旗猎猎作响。
王进双腿一夹乌骓马,踏碎满地残阳,铜棍重重杵在地上,溅起火星:
\"来将可是清风寨武知寨、李广花荣?\"
花荣轻提缰绳,照夜玉狮子踏出优雅碎步,抬手摘下银盔,束发金冠下眉目如画,却透着股不怒自威:
\"正是在下,你是何人?\"
燕顺突然策马冲出,刀鞘重重撞在王进马腹,惊得乌骓马人立而起:
\"花知寨,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梁山泊大寨主,尊王进!\"
花荣瞳孔骤缩,宋江描绘的梁山豪杰犹在眼前,但两军阵前,人多眼杂,花荣只好强压心绪,抱拳行礼时银甲相撞叮咚作响:
\"原来是王尊,幸会幸会!\"
目光却不经意扫过王进腰间玉佩——正是宋江曾提及的信物。
王进却将铜棍横在马鞍,冷笑中带着几分威压:
\"大胆知寨,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关押我兄弟宋三郎?\"
罢故意将声音拖长,目光如电直刺花荣。
花荣尚未答话,身后阵中忽冲出一中年人。
此人紫膛脸、络腮胡,腰间玉带配着鎏金虎头牌,正是刘高派来的监军大舅哥。
大舅哥抖着肥硕的身躯咆哮:
\"贼寇!快放了我家夫人,不然踏平你这贼窝!\"
唾沫星子飞溅在王进马前,手中马鞭直指山寨方向。
\"放肆!\"王进浓眉倒竖,铜棍在掌心转了半圈,震得虎口发麻,\"燕顺,给他点颜色瞧瞧!\"
燕顺早已按捺不住,钢刀出鞘寒光凛冽,大喝一声\"看刀\",战马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刀刃划破空气的锐响中,花荣瞥见王进眼底闪过的狡黠——这分明是故意引开监军!
两军阵前刀光霍霍,花荣轻叩马鞍,望着王进若有所思,忽然明白,这场对峙,或许并非表面这般简单。
远处传来妇饶哭喊声,不知是恐惧,还是求救。
而更远处的清风寨,文知寨刘高正在烛光下反复端详着那份缉拿宋江的公文,嘴角勾起一抹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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