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将那块刻着“七十六”的食盒残片递出,指尖在宫女掌心轻轻一压:“送刑部,编号归档,不得延误。”宫女低头应声退下,脚步轻快。她立在冷宫铁门前,风从背后吹来,带着井底未散的湿气,袖口还沾着灶灰与药渍混合的暗痕。
她抬步,跨过门槛。
阳光骤然落上面颊,刺得眼眶微酸。七日未见光,连呼吸都像被重新洗过一遍。她没有停顿,只将双手交叠于身前,衣袖垂落,遮住指节上几道细划伤。脚步平稳,一步一阶,踏出这处三年无人敢近的死地。
宫道尽头已有值守太监候着,远远望见她身影,喉头一动,低声道:“真出来了……”
系统悄然震动——
【检测到心声:“她竟真活着走出来……还破了这桩悬案……”】
【检测到老太监心声:“当年先帝废妃都没能活着查清冷宫命案……”】
【检测到宫女心声:“皇后娘娘……真像话本里的女将军……”】
她眉梢微不可察地一动,未语,只整了整领口,继续前校
转过宫墙岔道,一群洒扫宫女提桶而过,为首一人脚下一滑,木桶翻倒,脏水泼洒而出。她侧身避开,裙角未沾半点污迹。那宫女慌忙跪地叩首,额头抵着青砖,声音发颤。
“不必惊惶。”她淡淡开口,“雨路滑,谁都有失手的时候。”
宫女愕然抬头,却见她已走过数步,背影挺直如松。身后传来压低的议论——
【检测到心声:“她竟不骂人……比惠妃仁厚多了……”】
【检测到掌灯太监心声:“这等气度,怕是当年太后也不及……”】
老嬷嬷拄着拐杖站在廊下,望着她的背影,低声对旁壤:“听她连井底纸人都能寻出,裴昭的名字写得血淋淋的……真是赐神助。”
另一人接话:“可不是?冷宫三年无人敢进,她进去七日,就把死局走活了。”
沈知微听而不语,脚步未缓。流言如风,自会传开。她要的不是一时称颂,而是人心深处那一丝不敢轻慢的敬畏。
行至凤仪宫外广场,石板铺地,四通八达。她刚踏上主道,忽闻銮驾声动,由远及近。禁军列队分立两侧,黄绸铺地,香炉升烟。内侍捧朱漆托盘,锦缎覆其上,明黄一角随风轻扬。
裴砚步行而来,玄金龙袍未乘辇,步履沉稳。他目光落在她身上,片刻未移。
她敛衽跪迎:“臣妾参见陛下。”
“免礼。”他伸手虚扶,声音不高,却穿透全场,“你七日不眠,破冷宫积案,救六宫于无形,何罪之有?唯有大功。”
系统震动——
【检测到心声:“她瘦了……眼角有青痕……可眼神更亮了。”】
她垂眸,不动声色。他知道她这几日未曾合眼,知道她亲自下井、亲审毒物、亲手追查每一道材去向。这些事,她没报,也没邀功,但他全都知道。
裴砚转身,面向群臣宫人,朗声道:“传旨——沈氏知微,忠勤体国,智破阴谋,着晋封皇贵妃,摄六宫事,凡后宫诸务,皆可专断施校”
四野寂静,旋即齐齐跪拜,山呼万岁。
她缓缓起身,接过圣旨。明黄绢帛入手微沉,边缘滚金纹路映着日光,刺得人眼发烫。她低头看着自己映在青石上的影子——不再是蜷缩于角落的孤影,而是被阳光拉长、覆盖众人之上的轮廓。
“臣妾,领旨。”
话音落时,风起。
她站于高阶之上,身后是凤仪宫巍峨殿宇,面前是百官宫人俯首之姿。曾经那些冷眼、讥笑、避让的身影,此刻皆伏于她视线之下。没有人再敢她是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庶女弃妃。
一名宫女捧着新制的贵妃印绶上前,双手微抖。沈知微接过,指尖抚过印钮上双凤衔珠纹样,冷硬玉石触感让她清醒。权力从来不是恩赐,是用命换来的筹码。
她将印绶交还宫女:“暂存正殿,待吉日正式启用。”
随即转身步入宫门,步伐不疾不徐。身后宫人紧随,秩序井然。她不再回头看一眼广场上的黄绸与香炉,也不再留意耳边此起彼伏的低语。
“她竟真当上了摄六宫事……”
“听裴昭的事全是她揭出来的……”
“连御膳房都能查到那份上,谁还敢动歪心思?”
她走入正殿,穿过回廊,直抵内室。案上堆着尚未处理的宫务文书,她坐下,提笔批阅第一份——关于各宫月例银两调整的奏报。笔尖落下,字迹工整有力,无一丝犹豫。
半个时辰后,内侍来报:“陛下遣人送来补身汤药,已在偏殿温着。”
她搁笔,点头:“知道了。”
并未动身去取。她知道,这一碗汤药不只是关怀,更是宣告——帝王亲赐,无人敢怠慢。
她翻开下一份文书,是尚仪局呈报的新宫规修订草案。她扫过几行,提笔在“妃嫔夜行须报备”一条旁写下批注:“若遇急症或火情,可先行动后补报,违者反究其责。”
笔尖一顿,她忽然想起什么。
“去把昨夜送来的那份播残页取来。”
宫女很快奉上。纸上写着三道菜名,皆出自那两名涉案御厨之手,正是她昨日额外加菜送往各宫的记录。她盯着其中一个名字看了许久——“莲心煨鸡”。
她记得,这道菜送去了惠妃宫郑
而惠妃,昨夜曾派人来问,是否要减膳。
她指尖轻敲案角,唤来心腹:“查一下惠妃昨午所用膳食,是否真用了这道菜。若有残羹,立刻取样。”
宫女领命而去。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无倦色。冷宫之案已结,但“烬炉机关”四字仍在脑中盘旋。裴昭不会只布下御膳房这一眨她破了一环,未必破了全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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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身,走向窗边。庭院中几名宫女正在晾晒新裁的宫服,皇贵妃制式的深紫边鸾凤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风吹起衣角,像一面即将升起的旗。
她凝视片刻,转身取来纸笔,写下一行字:“令刑部彻查近三年所有离奇病故宫人名录,重点标注曾服过御膳房特供滋补汤品者。”
纸条折好,封入信封,加盖私印。
“送去刑部尚书府,今夜必须送到。”
她做完这一切,才终于走到偏殿,端起那碗汤药。瓷碗温热,药气微苦。她饮一口,放下碗时,目光落在窗外宫道上。
一名太监正匆匆走过,怀里抱着个木匣,脚步极快。她认得那人,是乾元殿近侍。
她叫住他:“站住。”
太监回头,脸色微变。
“怀里是什么?”
“是……是陛下让送去宗人府的旧物登记册……”
她盯着他:“打开。”
太监迟疑片刻,只得掀开匣盖。里面是一叠黄纸账本,最上一本封皮写着“启七年入库清单”。
她伸手抽出一本,翻至中间某页,目光落在一行字上——
“收冷宫残器三箱,含铜铃一对、陶罐五只、旧绣鞋一双。”
日期:启七年十月十一。
正是她重生前一年。
她指尖停在“陶罐”二字上,慢慢收紧。
那年冬,冷宫总管暴毙,对外宣称是风寒致死。
可现在看来,那几只陶罐,根本不在当年入库记录里。
她合上账本,轻声道:“这册子,我借三日。”
太监不敢反驳,只能点头。
她转身回殿,将账本置于案首,提笔圈出那行字,又在旁边写下两个字——
“假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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