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世堂的老松木药柜前,半尺高的药方纸堆在柜角,有的纸边被风吹得卷了,有的还沾着草药汁,像给纸镶了层绿边。赵二柱蹲在柜前翻药方,手指在纸上蹭来蹭去,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 他要找治风寒的药方,翻了十分钟,还是没找到,嘴里念叨着:“明明昨还在这儿,怎么就找不着了?这风寒的、跌打打的,长得都一样!”
陈建国刚把晒好的草药收进柜里,听见赵二柱的嘟囔,凑过去一看:药方纸没分类,有的写着 “治咳嗽”,有的写着 “治腿疼”,混在一起像堆乱麻。他忽然想起以前在公司做策划案,为了方便找资料,总会做 “分类索引”,现在正好能用上。“二柱,咱们给药方分个类,贴在柜门上,找的时候一看就知道。”
赵二柱眼睛一亮:“咋分?我不认字,光看纸也分不清。” 陈建国从镇上杂货铺要了几张硬纸板 —— 那是以前装红糖的,还带着点甜香,他用毛笔在纸板上画简单的图:治风寒的画个圆滚滚的太阳,代表 “暖”;治跌打的画根弯弯的拐杖,代表 “腿疼”;治热咳的画个的火焰,代表 “热”。画完他把纸板贴在药柜门上,指着太阳:“以后找治风寒的,就找这个太阳。”
赵二柱凑过去看,手指戳了戳太阳:“这个太阳是暖的,治冷病?那拐杖是治腿疼?” 陈建国点头,他又挠着头问:“那药苦不苦咋分?有的娃怕苦,得给甜的药。” 陈建国哭笑不得,只能在纸板旁边又写了 “苦”“甜” 两个字,赵二柱这才拍了拍腿:“这下记住了!苦的药给大人,甜的给娃!”
没过多久,李大婶拄着拐杖走进来,她的头发白了大半,用蓝布包着,眼睛眯着看药柜上的纸板:“陈先生,我这咳嗽好几了,总觉得嗓子里有火,喝了凉水也不管用,是不是得找带火的药方?” 陈建国赶紧把画着火焰的纸板抽出来,纸板后面夹着一叠治热咳的药方:“婶子,您看,这个火焰代表热,这叠药方就是治热咳的,赵二柱给您抓药,保证管用。”
李大婶凑过去看纸板上的火焰,笑得眼睛都眯了:“还是你画得明白!我家那口子认字,给我念药方,我也记不住,你这一画,我一眼就看明白了。” 赵二柱在旁边抓药,听见这话,笑着:“还是建国想得周到,我以前找药方,都得翻半,现在快多了。”
丫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来了,手里攥着一把刚捡的红枫叶,叶子都选的最红的,边缘没破损。她找赵二柱要零浆糊,心地把枫叶贴在药方纸的右上角,贴完还对着枫叶吹了吹,怕浆糊没干掉下来:“先生,这样你找药方的时候,一看见枫叶就开心了。” 有的枫叶太,她还叠成三角贴在纸角,像个的红旗子,歪歪扭扭的,却很显眼。
正忙着,灶房传来 “咕噜” 一声 —— 赵二柱煮的治风寒的药溢锅了!药汁混着生姜和红糖的味道飘过来,陈建国赶紧跑过去,只见药锅的盖子被药汁顶得歪了,药汁顺着锅沿流到灶台上,冒着热气。赵二柱也慌了,手忙脚乱地关火,两人拿着抹布擦灶台,赵二柱的袖子上沾了一大块药汁,像个褐色的印记,他看着陈建国的袖子,忽然笑了:“你也沾上药汁了,咱们俩现在像个药罐子。”
陈建国也笑,擦完灶台,两人坐在灶边的凳上喝凉茶。赵二柱喝了一口,叹着气:“以前我一个人在济世堂,煮药的时候连个话的都没有,你来了以后,这儿都有笑声了。有时候我都忘了你是城里来的,觉得你就是咱们枫溪镇的人。” 陈建国心里一暖,没话,却想起刚来时偷红薯被赵二柱抓包的样子,那时候他还怕被赶走,现在却觉得,济世堂像他的另一个家。
晚上,陈建国把丫贴了枫叶的药方单独放进一个木盒里 —— 那是赵二柱以前装珍贵草药的盒子,现在装着这些带枫叶的药方,像个的宝藏。他坐在药柜前整理药方,怀里的怀表突然亮了,雾气里闪过林慧的影子:她站在厨房的砧板前,手里拿着土豆,正切成块,砧板上还放着他爱吃的五花肉 —— 林慧是要做土豆炖肉,以前他总 “太腻”,现在却想,等回去了,他要亲手给林慧做一次。
药香混着枫香从窗缝飘进来,落在药方纸上。陈建国摸着怀表,忽然觉得,整理药方的日子,比在公司做策划案踏实多了 —— 以前做策划案,想的是怎么让老板满意、怎么比下属做得好;现在整理药方,想的是怎么让村民找药方便、怎么让赵二柱少费点劲。原来中年饶价值,从来不是在写字楼里写漂亮的方案,是在别人需要时,能递上一把力气、一个点子,能让身边的人过得更踏实。
喜欢一个中年男人的时空札记请大家收藏:(m.132xs.com)一个中年男人的时空札记132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