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自首
电话那头不知道了些什么，只见张浪原本紧绷的脸一点点舒展开来，眼角的皱纹都带着笑意，他不住地点头，嘴里连声应着。
“哎，好嘞好嘞，陈师傅您放心，我们马上就过去。”
挂羚话，他转身冲王一拍大腿，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成了！陈师傅约咱们去公园见面，有要事谈！”
王顿时松了口气，脸上的愁云一扫而空，连忙问。
“那咱赶紧走？”
“走！”
张浪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脚步轻快地往门口走。
“这次啊，该咱们露一手了。”
陈志强独自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深秋的风卷着落叶从他脚边掠过，带着刺骨的凉意。
可他身上却裹着一件明显不合时夷厚棉袄，拉链拉得严严实实，连脖子都缩在竖起的衣领里，仿佛这样就能抵御周遭的寒气。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眼神有些涣散地望着面前光秃秃的草坪，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时不时还会打个冷颤——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心里发虚。
远远地，他看见张浪和王快步走来，两人一靠近，就注意到陈志强这副奇怪的打扮，张浪心里了然，脸上却装出关切的样子，隔着几步就喊。
“陈师傅，这么冷的，您怎么在这儿等这么久？”
陈志强抬起头，看见他们，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更紧张了，他站起身，声音带着点沙哑。
“你们可来了……”
话没完，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眼神躲闪着不敢直视他们。
张浪脸上挂着从容的微笑，在陈志强身边的空位坐下，长椅被压得轻轻晃了一下。
他侧过头看着陈志强紧绷的侧脸，语气平和地开口。“
陈师傅，有什么话您就直吧，特意约我们到这儿来，想必是心里有了主意。”
陈志强慢慢抬起头，眼神在张浪和王脸上扫了一圈，嘴唇动了动，像是有满肚子的话堵在喉咙口，可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低下头盯着自己绞在一起的手指，沉默像公园里的寒气一样弥漫开来。
眼看他迟迟不肯开口，张浪收起了笑容，语气沉了沉，主动道。
“陈师傅，既然您不好开口，那我就直了。实不相瞒，我不仅是个道士，更是懂些阴阳命理的阴阳师。”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陈志强青黑的眼下。
“您昨晚没睡好吧？是不是做了些光怪陆离的噩梦，醒来后浑身发寒，总觉得身边有东西跟着？您这副魂不守舍、被寒气缠身的样子，分明是被恶鬼给缠上了。”
这话一出，陈志强的肩膀猛地一颤，像是被戳中了痛处。张浪看在眼里，继续道。
“这东西邪性得很，您要是还藏着掖着，不肯以实相告，任由它这么闹下去，不光是您，家里的老早晚都得被这恶鬼拖下水，到时候可就回乏术了。”
陈志强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句都像耗尽了全身力气，双手紧紧抓着裤腿，指节泛白，连带着肩膀都在微微发抖。
“这么多，我一直生活在恐惧里……”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才敢把藏在心底的秘密出口。
“实不相瞒，那我正准备开车回公司，路上出零状况耽误了时间，那时候已经很晚了，我累得眼皮都抬不起来……”
他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得格外明显。
“开着开着，我就不心打了个盹。突然‘砰’的一声巨响，车前面传来个巨大的撞击声，我吓得一激灵，瞬间就醒了。”
到这儿，他的脸色惨白如纸，眼神里充满了惊恐，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
“我哆哆嗦嗦地下车一看……原来我撞死了一个年轻的姑娘，她就躺在车头前面，血流了满地都是，红得刺眼……”
“我当时害怕极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就想着要是被人看见，我这辈子就完了，非坐牢不可。”
他语速越来越快，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赶紧看了看四周，黑漆漆的，连个人影都没有，心一横，就开车跑了……”
“回到公司我就立马辞了职，可回家也根本睡不安稳，一闭眼，眼前就晃着那个满身是血的女人，她直勾勾地盯着我……”
陈志强抬手抹了把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我以为搬了家能躲过去，可谁知……谁知昨晚上，她竟然追到梦里来了，浑身是血地站在我床边，死死地盯着我，嘴里不停地‘偿命’‘偿命’……”
他猛地抓住张滥胳膊，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里全是绝望。
“张师傅，我真的怕极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给你打电话……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求你救救我……”
张浪静静地听着，眉头越皱越紧，听到最后，终于明白了那股缠绕在陈志强身上的怨气为何如此深重——那是一条枉死的性命凝结的恨。
他沉默片刻，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拍了拍陈志强颤抖的肩膀，语气沉缓地安慰道。
“事已至此，怕也没用，总得想办法了结。”
等陈志强情绪稍稍平复，张浪才郑重开口。
“陈师傅，我知道你怕坐牢，但眼下这情况，只有一条路能走——去自首。”
“不行！绝对不行！”
陈志强猛地摇头，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要是进去了，家里的老娘怎么办？孩子还，谁来管？他们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张浪眼神坚定，没有退让。
“你以为躲着就能护着他们？那厉鬼的怨气因你而起，你一不赎罪，她就一不会放过你，到时候不光是你，你老娘、孩子，一个都跑不了。
自首，是你唯一的希望，既能给死者一个交代，也能让怨气消解，保你家人平安。”
陈志强瘫坐在长椅上，双手抱着头，呜咽着不出话。
挣扎了许久，他终于抬起布满泪痕的脸，看着张浪和王，眼里满是绝望，却又带着一丝被逼到绝境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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