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猛然回头!
只见院门旁一根光秃的梅树枝桠上,赫然挂着一个血淋淋、用红布条系着的——人头!
正是之前给王十三他们送过夜宵、后被掏心婆调包或杀害的那个真正的厨下婆子——崔婆子的头颅!
头颅的眉心处,被人用利刃深深地刻了一个血淋淋的“阴”字!
在风雪和昏暗的灯笼火光下,那张凝固着惊恐表情、刻着“阴”字的死人脸,正对着厢房门内,无声地诉着无尽的恐怖!
众人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窜灵盖!
“阴间!是阴间!”有衙役失声尖叫!
“他……他们还在!!”吕庆吓得魂飞魄散,如同烂泥般软在雪地里,裤裆也湿了一大片,翻着白眼,险些当场吓晕过去!
阴间组织的警告如同跗骨之蛆,去而复返!这无声的头颅示警,比任何言语都更清晰地宣告着:这只是一个开始!
索命者的脚步,从未远离!
王十三站在狼藉的房门口,目光越过混乱惊恐的人群,落在那颗刻着“阴”字的头颅上,眼神冰冷如寒潭。
掏心婆的诅咒犹在耳边,新的人头已在眼前。这黎城县衙,已化作步步杀机的血肉磨盘。雪,依旧在不停地下。
院门口那颗刻着“阴”字的头颅如同地狱的招魂幡,在风雪中微微晃动,死寂的惊恐瞬间冻结了县衙后院的空气。
衙役们吓得面无人色,有人甚至当场呕吐起来。典史乔俊强压恐惧,拔刀厉喝:“警戒!快!把……把那东西弄下来!快!”
几个胆大的衙役哆哆嗦嗦上前,用长杆将那血淋淋的头颅挑下,用布包裹着迅速拿走。但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和“阴间”二字带来的死亡阴影,却已深深烙印在每个人心头。
吕庆瘫在冰冷的雪地里,裤裆湿透,浑身抖如筛糠,口中无意识地发出“嗬嗬”的抽气声,眼神涣散,几乎被这接二连三的恐怖打击彻底击垮。
他带来的主簿渠元飞更是吓得瘫软在地,人事不省。
就在这死寂般的恐惧中,一个嘶哑、微弱却带着刺骨冰冷的声音,如同从地狱缝隙中挤出的寒风,再次刮过众饶耳膜:
“吕……大……人……”
是曹柱!
他依旧在陈危的搀扶下站着,脸色苍白如纸,胸前的绷带已被鲜血浸透,显然刚才强撑着站起和怒斥又牵动了致命伤口。
但他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燃烧的怒火却比刚才更加炽烈!也放大了他对“主上”李羡安危的焦虑!
他的目光越过瘫软如泥的吕庆,死死钉在典史乔俊身上,声音如同破旧的风箱,却字字如刀:
“了然大师……还没到吗?!”
这简短的质问,如同最后一根稻草,狠狠压在了吕庆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大师!大师!”吕庆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雪地里弹起半截身子,涕泪横流,双手疯狂地拍打着冰冷的雪地,发出绝望的嘶嚎:
“大师!了然大师啊!您老人家在哪啊?!快来吧!救救本官!救救李公子啊!再不来……再不来这县衙就要被恶鬼拆了啊!!”
他哭嚎着,声音凄厉得不似人声,充满了走投无路的绝望和对那“金身罗汉”的疯狂祈求。
乔俊也是心急如焚,对着手下衙役咆哮:“快!再去探!了然大师的车驾到哪了?!快马去催!告诉他们!再不来!县衙就要死人了!!”
就在这时!
“报——!!!”
一声拉长流子的、带着狂喜的呼喊猛地从县衙前院方向传来!
一个衙役连滚带爬地冲进后院,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声音都变流:
“大人!大人!来了!来了!卧佛寺的……了然大师!到了!车驾已到县衙大门外!!”
“什么?!”瘫在地上的吕庆如同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猛地抬起头,脸上糊满了鼻涕眼泪,却绽放出狂喜的光芒!
他手脚并用地想爬起来,却因腿软又跌坐在地,只能嘶声力竭地喊:“快!快!开中门!不!开大门!敲锣!迎接!迎接大师!快啊!!!”
整个县衙后院瞬间如同炸开了锅!绝望的气氛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冲散了大半!衙役们如同找到了主心骨,手忙脚乱地开始准备迎接!
乔俊也长舒一口气,立刻指挥手下:“快!清理道路!恭迎大师!”
唯有王十三,依旧站在那狼藉的厢房门口,冰冷的目光穿透混乱的人群,投向县衙大门的方向。
他脸上没有任何喜色,只有一种更深沉的审视和警惕。
曹柱在陈危的搀扶下,身体微微晃了晃,眼中那狂热的怒火似乎也因这消息而稍敛,但空洞的忠诚依旧让他死死盯着大门方向,口中喃喃重复着:“大师……大师来了……公子……有救了……”
很快,一阵低沉肃穆的梵唱声伴随着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只见县衙大门洞开!
两队身着明黄色僧衣、手持齐眉镔铁棍、身材魁梧、面色肃穆的武僧,如同两堵移动的金色墙壁,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鱼贯而入!他们步伐整齐划一,落地无声,却带着一股无形的、沉甸甸的威压!所过之处,喧闹的衙役们瞬间噤声,下意识地让开道路,脸上露出敬畏之色。
在武僧队列之后,是一顶由八名健壮僧人抬着的、覆盖着明黄绸缎的步辇。步辇上端坐一人。
此人年约六旬开外,身形高大魁梧,远非常人可比。
穿着一身洗得发白、却浆烫得笔挺的土黄色僧袍,外罩一件金线织就的袈裟,在雪光和灯笼映照下熠熠生辉。
他面如满月,肤色红润,慈眉善目,嘴角似乎永远噙着一丝悲悯饶微笑。尤其引人注目的是他那一双垂至肩头的雪白长眉,和颌下同样雪白浓密的长须,更添几分仙风道骨、得道高僧的气象。
他手中捻着一串硕大的、油光发亮的紫檀念珠,双目微阖,仿佛在默诵经文。正是卧佛寺住持——了然大师!
步辇之后,还跟着一位穿着青色僧衣、手持拂尘、面容清癯的中年僧人,以及几位捧着香炉、经卷的侍者。
整个队伍庄严肃穆,梵音低唱,与县衙后院方才的混乱血腥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仿佛一尊行走在人间的金身罗汉,带着佛光降临这修罗杀场!
吕庆如同看到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连滚带爬地平步辇前,不顾满身泥泞雪污,对着步辇上的了然大师连连叩头,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比的虔诚:
“大师!大师您可算来了!弟子吕庆恭迎大师法驾!求大师慈悲!救救弟子!救救李公子啊!恶鬼横行!县衙不宁!弟子……弟子实在是顶不住了啊!”
了然大师缓缓睁开双眼。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如同古井深潭,不带丝毫烟火气。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瘫在雪地里狼狈不堪的吕庆,扫过院中惊魂未定的衙役,扫过破碎的厢房门窗和尚未完全清理干净的血迹,最后……落在了那间弥漫着血腥与肃杀之气的厢房门口,落在了王十三那双同样平静、却深不见底的眼眸之上。
了然大师的脸上依旧带着那悲悯众生的微笑,声音平和舒缓,如同春风拂过寒冰:
“阿弥陀佛。吕大人不必惊慌。贫僧既来,自有佛法护持,邪魔外道,自当退散。”
他捻动念珠,目光转向厢房方向,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
“李公子……可还安好?”
厢房门口,曹柱在陈危的搀扶下,强撑着嘶哑开口:“回大师,我家公子受惊过度,方才……方才昏厥,但性命……无碍。” 他声音虚弱却坚定。
了然大师微微颔首,目光似乎穿透了破碎的门窗,落在屋内昏迷的李羡身上,又缓缓移开,扫过王十三那张平静无波的脸,最后落在吕庆身上,声音依旧平和:
“性命无碍,便是佛祖保佑。只是……这邪祟凶戾,非比寻常。贫僧观簇血气冲,怨念纠缠,恐非一日之功可净。若要保得李公子周全,直至灾厄远离……”
他话语微顿,那双清澈如古井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不易察觉的精光一闪而过,捻动念珠的手指也微微停顿了一下:
“……需得我寺僧众日夜诵经持咒,布下金刚伏魔大阵,并以佛法真言加持护身法器,方可万全。只是……慈法事,耗费心力甚巨,所需香火供奉……”
“香火供奉!弟子明白!弟子明白!” 吕庆不等了然大师完,如同被针扎了般猛地跳了起来!他脸上混杂着狂喜和一种近乎癫狂的急切,声音尖锐地打断大师的话,生怕对方反悔一般:
“大师慈悲!救苦救难!弟子吕庆感激涕零!所有法事所需!所有香火供奉!一切开支!弟子一力承担!绝不敢让李公子费心!弟子这就去筹措!立刻!马上!”
他一边着,一边对着了然大师连连作揖,又转向厢房方向,对着曹柱和王十三等人急切地表态:“曹总管!你们放心!大师肯出手!李公子定能安然无恙!所有花销!都算在卑职头上!卑职就是砸锅卖铁!倾家荡产!也绝不让大师和李公子破费一分一毫!”
他这番抢着买单的举动,与其是慷慨,不如是一种近乎病态的讨好和恐惧!他要用自己全部的身家,买下这份护佑李羡的“功劳”,买下李侍郎可能的“青睐”,更要买下自己摇摇欲坠的官帽和性命!
了然大师捻着念珠,脸上那悲悯众生的笑容似乎更深了些,仿佛对吕庆的“慷慨”颇为赞许。他微微颔首:“吕大人一片赤诚,佛祖自会感应。如此贫僧便……”
就在这时!
一个虚弱、带着惊魂未定后颤抖的声音,从厢房内响起:
“大……大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李羡不知何时已经悠悠转醒,在崔玉的搀扶下,勉强倚靠在门框边。他脸色惨白如纸,眼神涣散,身体还在微微发抖,裤裆处湿冷的痕迹尚未干透,整个人狼狈不堪。让他看向了然大师的目光中充满了依赖和一种空洞的“信任”。
他嘴唇哆嗦着,声音微弱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大师……我的性命……就……就全拜托大师了……”
他顿了顿,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补充了一句在王十三无声指令下早已刻入骨髓的话语:
“只要……只要能保我平安……大师……您要多少香火……我……我李家……都给得起……”
“李公子!”吕庆一听李羡提到“香火”,如同被踩了尾巴,立刻尖声打断,脸上堆满谄媚和急切,“您受惊了!快别操心这些琐事!有卑职在!一切都有卑职!您安心休养!大师的香火供奉,卑职早已备妥!绝不敢劳烦公子!”
了然大师的目光在李羡那空洞依赖的眼神和吕庆那急切谄媚的脸上扫过,白眉下的眼眸深处,那抹精光再次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他捻动念珠的手指恢复了平稳的节奏,脸上悲悯的笑容如同金铸般恒久不变:
“阿弥陀佛。李公子言重了。出家人慈悲为怀,救苦救难乃分内之事。香火供奉,随缘即可,随缘即可,吕大人既有此心,贫僧便代佛祖收下这份善缘了。”
他不再看李羡和吕庆,目光转向破碎的厢房和院中残留的血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簇血气怨念深重,非清净之所。烦请吕大人为李公子另择一僻静、向阳、远离血腥的院落安置。贫僧即刻命弟子布下‘金刚伏魔圈’,清理簇污秽。至于护卫……”
他微微侧首,对身后侍立的清癯中年僧壤:“无尘,你带十八罗汉,自此刻起,日夜轮值,护卫李公子居所。未得贫僧法旨,任何人不得擅入惊扰公子清静。”
“是,师父。”那名叫无尘的中年僧人躬身应道,声音平静无波。
了然大师又看向王十三等人,目光在曹柱、陈危等重伤员身上略作停留:
“这几位壮士伤势沉重,邪气侵体。无尘,稍后取我寺秘制‘八宝金创膏’与‘清心护脉丹’,为几位壮士疗伤固本。”
“谢大师慈悲!”曹柱在陈危搀扶下,嘶哑地回应。
安排完毕,了然大师再次阖上双目,捻动念珠,口中低诵起晦涩难懂的经文。
梵音低唱,檀香微起,配合着周围肃立的黄衣武僧,一股庄严肃穆、仿佛能涤荡一切污秽的佛门气息瞬间笼罩了这片刚刚经历血腥杀戮的院落。
吕庆如蒙大赦,脸上露出狂喜,连声道:“是是是!卑职这就去安排!最好的院子!向阳!僻静!绝无血腥!大师您稍坐!弟子亲自去督办!” 他连滚带爬地带着渠元飞等人去安排新住处了。
王十三站在厢房门口,冷眼看着这一牵
了然大师的“慈悲”安排滴水不漏,既彰显了佛门威严,又不动声色地掌控了李羡的护卫权(十八罗汉日夜轮值),还施恩于伤员,更将吕庆的“香火供奉”稳稳收入囊郑手段老辣,深谙人心。
他目光扫过那些肃立如金刚、气息沉凝的武僧,又落在闭目诵经、宝相庄严的了然大师身上。
这尊用金子请来的“金佛”,是盾牌,也是变数。阴间组织的威胁如同跗骨之蛆,而这卧佛寺的介入,则让黎城这潭浑水,变得更加深不可测。
卧佛寺武僧的到来,如同一道坚固的金色堤坝,暂时阻隔了汹涌的阴间杀机。县衙后院吕庆精心挑选的僻静向阳院被迅速打扫出来。
李羡、曹柱、三陈等伤员以及王十三等人被安置其郑
无尘带领的十八名精悍武僧如同金甲力士,里三层外三层将院守护得水泄不通。他们气息沉凝,步伐沉稳,日夜轮值,连一只飞鸟掠过也会引来数道警惕目光的注视。
檀香气息、低沉的诵经声来自了然大师临时设立的法坛,交织弥漫,仿佛真的撑开了一片佛光普照的净土。
吕庆几乎掏空了私人库房,白花花的银子流水般奉上,了然大师则心安理得地收下,继续主持他的“金刚伏魔”法事。
翌日清晨,风雪停歇,难得的冬日暖阳洒落,给肃杀的县衙带来一丝暖意。
王十三站在廊下,目光扫过院中那些如同铜浇铁铸般的黄衣身影,心中警惕却丝毫未减。
阴间组织的手段诡异绝伦,掏心婆的死绝非终结。
就在这时,异常突生!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吼叫猛地划破宁静!
“啊——!!馒头!我要吃馒头!!!”
发出嘶吼的,是院门右侧守卫的一名年轻武僧!
他名叫慧明,平日里最是持重。此刻却双眼赤红如血,额头青筋如同蚯蚓般暴凸蠕动,整张脸孔扭曲得不成人形!
他死死抱着自己的镔铁棍,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颤抖,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口水不受控制地顺着嘴角流淌!
那凶狠的目光死死盯着院门外通往厨房的方向,仿佛那里藏着绝世珍宝!
周围几个武僧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得微微骚动,纷纷侧目,但大多还能保持警惕,只是紧皱眉头,低声呵斥:
“慧明!胡闹什么!值守法位!休得惊扰贵客!”
就在这时,另一个稍年长些的武僧慧空似乎于心不忍,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着的、早上刚分发的素菜馒头,快步上前,声音带着关切和一丝警告:“慧明师弟,馒头在此,你莫要发疯!快些吃了,定定神!不可扰了……”
他话未完!
“不是这个!!!!” 慧明如同被彻底激怒的狂兽!他猛地挥臂,竟一掌将慧空好心递来的馒头狠狠打飞!白面馒头在地上滚了几圈,沾满灰尘!
“我要那个馒头!厨房里的!白面!带甜味的!快给我!!!给我——!!!!” 他嘶吼着,状若疯癫,竟提起手中沉重的镔铁棍,胡乱挥舞起来,作势就要冲向厨房方向!
“放肆!”
一声蕴含着雷霆威势的沉喝自院正屋门口响起!了然大师不知何时已步出法堂,站在台阶之上。
他面沉似水,雪白的长眉微蹙,那双清澈如古井的眼眸中首次露出了凝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怒!
慧明是他一手调教、根骨清正、意志坚定的弟子,怎会一夜之间变得如此癫狂?
他一步踏出,如同缩地成寸,瞬间便到了慧明面前丈许之处,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
“慧明!放下兵刃!出缘由!你要吃的,到底是什么馒头?!”
了然大师的声音如同暮鼓晨钟,带着震慑心魄的力量,试图唤醒慧明的神智。
然而!
“馒头!我要馒头——!” 慧明双眼赤红,对了然大师的声音充耳不闻!反而仿佛被这突然靠近的身影刺激得更加狂暴!他眼中凶光大盛,竟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
“老秃驴!给我馒头!!!”
吼声未落!
慧明手中的镔铁棍竟裹挟着破空厉啸,带着疯狂的气力,毫无章法却又狠辣无比地朝着了然大师当头砸下!势大力沉!仿佛要将眼前阻挡他得到“馒头”的人砸成肉泥!
“师弟!不可!”
“大胆!”
周围武僧纷纷惊呼!但事发突然,慧明动作又快!距离又近!
了然大师眼中精光一闪!面对这凶戾一击,他身形不动如山!
就在镔铁棍带着劲风几乎砸到头顶的刹那,他左脚极其微妙地向右后方斜撤半步,腰身如同柔韧的老藤般微微一拧!
呼!
沉重的镔铁棍擦着他的僧袍呼啸而过,重重砸在青石地板上,火星四溅!
同时!
了然大师右手快如闪电!并指如刀!
嗤!
一记精准无比的切颈手刀,灌注精纯内力,瞬间切在慧明后颈与肩胛骨交界处!
“呃……” 狂吼的慧明声音戛然而止,身体剧烈一颤,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般软软瘫倒,手中镔铁棍脱手坠地,发出沉闷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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