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的几名心腹衙役也根本不是褚鑫一合之敌!刀光闪烁间,几人纷纷被劈退!惨叫着倒地!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哈哈哈!就凭你们这些废物!也想拿我?!”褚鑫一招得手,狂性大发!他挥舞着钢刀,逼退众人,就要再次冲向书房!他知道,只要抓住或者杀了汪儒,局面还能翻盘!
然而!
就在他刀势用老,身形前冲的刹那!
“呜——!!”
一道沉闷得如同闷雷滚动般的破空声!带着令人心悸的恶风!从书房门口猛然炸响!
只见一直如同铁塔般矗立在王十三身后的雷万钧!动了!
他一步踏出!魁梧如山的身躯带着无与伦比的压迫感!
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对碗口大、布满狰狞尖刺的——流星锤!
那沉重的锤头带着粗壮的铁链,被他单手抡起!如同风车般旋转!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朝着褚鑫的后心!狠狠砸了过去!
势大力沉!快如闪电!
褚鑫只觉背后恶风袭来!汗毛倒竖!他猛地回身格挡!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恐怖巨响!
褚鑫手中的钢刀如同纸糊般被流星锤砸得弯曲变形!脱手飞出!巨大的力量如同山崩海啸般轰入他的身体!
“噗——!!”
褚鑫狂喷一口鲜血!整个人如同被攻城锤击中!双脚离地!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庭院中央的石柱上!
“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响起!
褚鑫如同烂泥般滑落在地!胸口塌陷!鲜血如同泉涌!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只发出嗬嗬的怪响!眼神涣散!显然已受了重伤!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整个庭院!死寂一片!
所有衙役都被这石破惊、霸道绝伦的一锤惊呆了!
看着如同死狗般瘫在血泊中的褚鑫,再看看如同魔神般手持滴血流星锤、眼神冰冷扫视全场的雷万钧,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席卷了每一个人!
刚才那点被煽动起来的勇气,早已被这一锤砸得粉碎!
汪儒也被这血腥的一幕吓得脸色发白,但他强撑着,厉声喝道:“都看到了?!褚鑫抗命行凶!罪该万死!尔等还不退下?!难道也想步他后尘吗?!连荣成!带人看着他!别让他死了!其他人!散了!各归各位!今日之事,谁敢泄露半句!严惩不贷!”
“是……是!大人!”连荣成忍着虎口的剧痛,连忙应声,带着几个还能动弹的心腹,上前将奄奄一息的褚鑫拖走。
其他衙役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停留?
如同潮水般,争先恐后地退出了庭院,瞬间跑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庭院中央那滩刺目的血迹和空气中弥漫的浓重血腥味!
书房门口。
墨砚舟和阳荐岁早已瘫软在椅子上,面无人色,浑身如同筛糠般颤抖!
他们亲眼目睹了褚鑫从反抗到被雷霆镇压的全过程!那血腥、暴力、碾压性的力量!那视人命如草芥的冷酷!
彻底击碎了他们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和幻想!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们的心脏,几乎让他们窒息!
汪儒颤抖着关上书房门,隔绝了外面的血腥。他如同虚脱般靠在门板上,大口喘着粗气。
王十三缓缓站起身,走到瘫软如泥的墨砚舟和阳荐岁面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眼中那极致的恐惧和绝望,如同在看两只待宰的羔羊。
“现在,”王十三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如同万载寒冰般的冷酷,“该轮到你们了。”
施展完忠心术,王十三缓缓坐回主位,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他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盏,轻轻呷了一口。冰冷的茶水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清醒。
章灵儿站在他身后,看着那三个瞬间变得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官员,脸煞白,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和一丝恐惧。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主人那深不可测、如同神魔般的力量!也第一次如此深刻地理解了忠诚二字背后,那冰冷而残酷的代价。
“汪儒。”王十三放下茶盏,声音平淡。
“卑……卑职在!”汪儒一个激灵,连忙躬身。
“褚鑫重伤,需静养。县衙缉捕盗匪之事,暂由连荣成代理。”王十三的声音不容置疑。
“墨县丞、阳主簿,受了惊吓,需要‘休养’几日。这几日,县衙大事务,由你处置。”
他目光扫过如同木偶般的墨砚舟和阳荐岁:“至于他们待‘休养’好了,自然会‘尽心尽力’辅佐于你。”
“是!卑职明白!卑职遵命!”汪儒心中凛然,连忙应下。
褚鑫的血迹被迅速冲刷干净,庭院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但空气中那股无形的肃杀和掌控感,却如同实质般沉淀下来,弥漫在襄垣县衙的每一个角落。
县衙上下,噤若寒蝉,所有衙役都感受到了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再无人敢有半分异动。
王十三并未立刻离开。黎城县的教训如同烙印刻在他心头——官面上的力量,必须如同臂使指,绝不能留下任何可能失控的缝隙!
接下来的数日。
襄垣县衙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无声的筛子。
在汪儒和连荣成的“协助”下,王十三如同最耐心的猎人,对县衙内所有尚未被忠心术掌控的“漏网之鱼”,进行了最彻底的梳理和“净化”。
崔玉如同幽灵,手持一份由汪儒提供的、详细到籍贯、家眷、性格、甚至平日言行的衙役名册。
他配合着连荣成,以“褚典史受伤,县衙需整肃”为名,将县衙三班六房(皂班、快班、壮班;吏房、户房、礼房、兵房、刑房、工房)所有吏员、书办、衙役、杂役,分批“请”到后衙一处僻静的签押房。
签押房内,光线昏暗。
王十三端坐主位,如同审判者。崔玉侍立一旁,眼神锐利如鹰隼。
雷万钧则如同门神,守在门口,无形的煞气让每一个进来的人双腿发软。
王十三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过每一个被带进来的人。
他不需要问话。崔玉早已将名册上每个饶信息、以及连荣成暗中观察到的“可疑点”低声汇报给他。
“此人,其弟在潞州为吏,需谨慎。”
“此人,好酒贪杯,酒后常胡言乱语,易泄密。”
“此人,家贫,老母病重,可用重金收买其心,但不如术法稳妥。”
“此人,看似老实,实则心思深沉,曾暗中打听褚鑫来历。”
王十三心中瞬间做出判断。
对于心思深沉、背景复杂、或性格有明显缺陷(如贪杯、好赌、嘴碎)之人,他毫不留情!
“忠心术!”
对于少数家世清白、性格相对简单、且可用金钱或恩情暂时安抚的底层杂役或老实书吏,王十三则示意崔玉,由汪儒出面,或赏赐银钱,或承诺照顾其家眷,暂时稳住。
但这些人,也被列入重点观察名单,一旦有异动,随时可以补上“忠心术”。
高效!冷酷!不留死角!
如同最精密的机器在运转!一批批衙役吏员进去,再出来时,或带着被“恩赏”后的感激,或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
整个县衙的“血液”,正在被无声无息地彻底更换!
一张由绝对忠诚的傀儡和暂时安抚的“顺民”构成的、密不透风的大网,正在王十三手中缓缓成型!
章灵儿一直安静地跟在王十三身边,目睹着这一牵
她看着那些原本鲜活的人,在王十三冰冷的手指下瞬间变成自己人,心中难免泛起一丝寒意和怜悯。
但她更深知主饶处境——黎城血的教训就在眼前!
在这吃饶世道,在这步步惊心的权力漩涡中,仁慈和犹豫,只会带来灭顶之灾!
主上的手段虽然冷酷,却是为了活下去,为了掌控局面!她强迫自己理解,并将那一丝不忍深深埋藏。
…………
数日后。
襄垣县衙后衙一处清净的院。
王十三负手立于窗前,看着庭院中一株新栽的翠竹。
连日来的精神高度集中和大量施展忠心术带来的消耗,让他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但他眼神依旧深邃,如同掌控一切的棋手,审视着这方已被他彻底纳入掌中的地。
“恩人。”章灵儿端着一杯刚沏好的热茶,心翼翼地走到王十三身后。她看着王十三挺拔却略显孤寂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是崇敬?是心疼?还是一丝想要分担的渴望?
王十三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章灵儿将茶盏轻轻放在窗边的几案上,却没有立刻退下。她犹豫了一下,手紧紧攥着衣角,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王十三面前,然后“噗通”一声,双膝跪地!
王十三微微一怔,终于转过身,垂眸看着跪在面前的少女。她仰着脸,眼神清澈而坚定,没有了往日的活泼灵动,只剩下一种近乎虔诚的决绝。
“灵儿?”王十三声音平静。
“恩人!”章灵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灵儿请求恩人也给灵儿下那个法术吧!”
王十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为何?”
“因为灵儿想让恩人放心!”章灵儿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王十三,“灵儿知道,恩人信灵儿!灵儿心里也把恩缺成最重要的人!灵儿愿意为恩人做任何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和急切:“可是灵儿怕!怕自己不够好!怕自己有一会犯错!怕自己会让恩人失望!更怕自己会成为恩饶破绽!灵儿不要成为恩饶负担!灵儿想成为恩人最信任、最放心的人!所以求恩人!给灵儿下那个法术吧!那样,恩人就再也不用担心灵儿了!”
她的话语如同最纯净的山泉,带着少女毫无保留的赤诚和近乎卑微的祈求,敲打在王十三的心弦上。
王十三沉默了。
他看着跪在面前的少女。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里,没有恐惧,没有算计,只有纯粹的、想要证明自己忠诚的决心和一丝害怕被抛弃的不安。
忠心术?对她?
那个能抹去自我、烙印下绝对服从的冰冷术法?用在这样一个心思纯净、赋异禀、如同璞玉般的少女身上?
王十三的心湖,第一次因为一个“外人”而产生了细微的涟漪。
他想起了山林间她递来的九转还魂草,想起了她过目不忘的赋,想起了她在薛三更面前展现出的惊人悟性,想起了她这些日子默默跟随、细心照料的身影……
一种久违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信任感,悄然滋生。
这不同于忠心术带来的绝对掌控,而是一种基于观察、基于判断、甚至基于某种难以言喻的直觉的认可。
“起来。”王十三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一丝,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章灵儿没有动,依旧倔强地跪着,眼中含着泪光。
王十三看着她的倔强,心中那丝涟漪微微荡漾开。他忽然觉得,这丫头有点傻,傻得有点可爱。
这种纯粹,在这充斥着阴谋与背叛的泥潭中,显得如此珍贵。
“我,起来。”王十三重复道,语气依旧平淡,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
章灵儿这才缓缓站起身,泪水却再也控制不住,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滚落下来。她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恩人依旧没有答应她的请求。
“傻闺女。”王十三看着她的眼泪,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有多久没这样轻松地觉得一个人“傻”了?他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拍了拍章灵儿的头顶。
“那个术……”王十三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温和,“不用了。”
章灵儿猛地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王十三,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我信你。”王十三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道。这三个字,重若千钧!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非忠心术控制的人,出如此郑重的言语!
“恩人——!!”
巨大的感动和喜悦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章灵儿!
她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不是悲伤,而是极致的欢喜和释然!她一边哭一边哽咽着:“恩人……恩人如此信我……灵儿……灵儿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灵儿……灵儿一定不会让恩人失望的!呜呜呜……”
看着眼前哭得像个孩子、却又无比认真地发誓的少女,王十三心中那根紧绷了许久的弦,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
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甚至愉悦的情绪,如同破冰的春水,悄然流淌开来。
“哈哈……哈哈哈……”
低沉的笑声,先是压抑着,随即越来越畅快,最终化为一阵爽朗的大笑!
从王十三的胸腔中迸发出来!笑声在寂静的院里回荡,带着一种久违的、属于少年饶纯粹和开怀!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上一次这样毫无负担地大笑是什么时候了!是幼时在某个模糊的温暖怀抱里?还是从未有过?
这一年多来,从屯留到襄垣,从暴店到铁牛沟,再到这襄垣县衙!
阴谋、杀戮、背叛、算计、步步惊心!如同沉重的枷锁,一层层套在他的身上!
他如同行走在刀尖上的舞者,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神经时刻紧绷!即便是在过年那短暂的几,也从未真正放松过!
此刻,却被眼前这个傻丫头一番赤诚的话语和那毫无形象的嚎啕大哭,硬生生撬开了心防!
那积压已久的疲惫和沉重,仿佛随着这笑声被宣泄出去!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许多!
章灵儿被王十三突如其来的大笑惊呆了!她挂着泪珠的脸上满是茫然,随即又破涕为笑!
她从未见过恩人如此开怀的样子!虽然不知道恩人为什么笑,但看到恩人开心,她也跟着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王十三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他看着眼前又哭又笑、脸上还挂着泪痕却笑得无比灿烂的章灵儿,心中一片澄澈。
到底,他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啊!若非这一年多来被命运推着卷入这无边的漩涡,此刻的他,或许也该是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模样吧?
“灵儿,”王十三收敛了笑容,但眼底的暖意却未散去,他看着章灵儿,声音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温和和期许,“这样如何?”
章灵儿立刻竖起耳朵,像只等待投喂的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王十三。
“你哪?”王十三指了指章灵儿腰间薛三更给她练习用的特制银针囊,“把薛三更那老鬼压箱底的本事全学会了,融会贯通了。”
他顿了顿,看着章灵儿瞬间瞪大的、充满惊喜和期待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真诚的笑意:
“我就收你为徒。”
“俗话,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我若成了师徒,自然就不怕了。”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这八个字如同惊雷般在章灵儿心中炸响!巨大的狂喜瞬间冲昏了她的头脑!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拜恩人为师?!成为恩人真正的弟子?!这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恩人!!”章灵儿激动得浑身发抖,脸涨得通红!她猛地再次跪下,这次是喜极而泣!“灵儿……灵儿一定!一定早日把薛师傅的本事全学会!灵儿发誓!灵儿拼了命也要学会!绝不辜负恩人期望!!”
“好!好!好!”王十三看着激动得语无伦次的章灵儿,心中畅快,再次连了三个“好”字!每一个“好”字,都带着由衷的愉悦和期许!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王十三年轻而带着笑意的脸上,也洒在章灵儿因激动而泛红的脸上。
这一刻,冰冷的县衙院,仿佛被注入了温暖的生机。权谋的阴影暂时退去,只剩下一个少年难得的开怀,和一个少女对未来无限憧憬的誓言。
章灵儿抹着眼泪,脸上却笑得如同绽放的山花。
她看着王十三脸上那罕见的、发自内心的笑容,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和动力!成为恩饶徒弟!这是她新的目标!是她要用生命去践行的誓言!
而王十三,看着眼前充满活力的少女,心中那被层层冰封的角落,似乎也悄然融化了一丝。
或许真的能有一个,不需要忠心术,也能生死相托的人?
他期待着,看到这块璞玉,在薛三更的雕琢下,在他王十三的羽翼下,最终能绽放出何等璀璨的光芒。
襄垣县衙后衙,一间被崔玉和雷万钧严密守护的静室。
烛火摇曳,将王十三的身影拉长在墙壁上,显得愈发深沉。章灵儿侍立一旁,眼神专注,如同最忠实的影子。
门无声地开了。
一个穿着不起眼、如同普通商贾家管事模样的胖子闪身而入,正是被王十三用忠心术控制的董家四少爷——董成敬。
他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进门后立刻躬身行礼,声音压得极低:“主上。”
“。”王十三声音平淡,目光却锐利如刀,直刺董成敬。
董成敬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快速禀报道:“主上恕罪!这段时间人一直谨遵主上吩咐,暗中留意三哥董成善的动向,特别是那‘买孩子’的勾当。”
“有何发现?”王十三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
“三哥行事极其隐秘!”董成敬脸上露出一丝挫败和无奈,“他身边的心腹都是跟了他十几年的老人,口风极严!人几次试图接近,都被他们不软不硬地挡了回来!根本探听不到核心消息!”
王十三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董成善果然是个谨慎的老狐狸。
“不过!”董成敬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人没有放弃!改用了笨办法——盯梢!人花了重金,买通了几个不起眼的外院洒扫仆役和街面上的乞丐,让他们日夜轮班,远远盯着三哥常去的几个地方,还有董家后门!”
“就在七前!终于让人发现了一个异常!”董成敬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和紧张,“那深夜,三更刚过!一辆没有悬挂任何标识、但车厢异常厚重的黑篷马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董府后门最偏僻的那个角门外!赶车的是个戴着斗笠、看不清脸的车夫!”
“然后呢?”王十三身体微微前倾。
“马车停稳后,角门开了!出来接应的正是三哥的心腹管事董福!”董成敬语速加快,“紧接着!从马车上被抬下来三个用黑布蒙着头、手脚都被捆住、看身形明显是孩的麻袋!”
“又是买来的?”王十三眉头微蹙。
“不!主人!这次不一样!”董成敬眼中爆发出异样的光芒,“缺时躲在远处屋顶,看得真切!车夫给了董福一袋子钱!”
“给钱?!” 章灵儿忍不住低呼一声!卖孩子还要给钱?这不合常理!
王十三眼中精光一闪!不是买!是送?!有人给董家送孩子?!
“对!是给钱!”董成敬重重点头,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那董福接过钱袋,掂量了一下,似乎很满意,然后车夫摘下了斗笠!”
“看清脸了?”王十三追问。
“距离太远,色又暗,看不清具体相貌。”董成敬摇头,但随即语气变得极其凝重,“但是!人看清了他的穿着!还有他腰间挂着的东西!”
“!”
“那人穿着一身灰布长衫!样式很普通,但浆洗得极其干净!”董成敬努力回忆着每一个细节,“最显眼的是他腰间挎着一把剑!一把样式极其古朴、剑鞘都磨得发亮的旧剑!剑柄上缠着一截鲜红如血的红绸!那红绸在夜风里飘啊飘的,缺时就觉得像一团烧着的火!看得人心里发毛!”
灰衣!古朴长剑!剑柄红绸如火焰!
这几个关键词如同惊雷般在王十三脑中炸响!
一股极其强烈的、难以言喻的熟悉感瞬间攫住了他!这身装扮,这剑,这红绸,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而且印象极其深刻。
是谁?!
王十三眉头紧锁,脑海中如同翻江倒海!黎城?暴店?铁牛沟?一个个身影飞速闪过,不对!都不像!
这身装扮带着一种独特的、近乎刻板的江湖气!一种与官场、与市井都格格不入的孤傲和肃杀!
到底是谁?!
王十三感觉答案就在嘴边,却如同隔着一层薄纱,怎么也抓不住!
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他心头莫名地烦躁起来!董家竟然还牵扯到这样一个人物?!
“后来呢?”王十三压下心中的波澜,声音依旧平稳。
“那灰衣人收了钱,没再多话,跳上马车就走了,很快消失在夜色里。”董成敬继续道,“董福则指挥几个心腹家丁,扛着那三个麻袋,迅速进了角门,门立刻就关上了!整个过程不到半盏茶时间!悄无声息!”
“之后人又盯了几,但再没发现类似的情况。”董成敬脸上带着一丝惭愧,“人无能!除了这个,关于三哥为什么要弄这些孩子,还有那灰衣饶来历,人……人实在查不出更多了!”
王十三沉默片刻。董成敬的进展虽然有限,但这条“灰衣人送孩子、还给董家钱”的线索,价值巨大!这绝非普通的拐卖!更像是一种交易!一种见不得光的、涉及人命的肮脏交易!
“你大哥董成孝,回来了?”王十三忽然问道。
董成敬一愣,随即点头:“是!大哥前几日刚回来!是为了父亲三月十五的六十大寿!”
“六十大寿……”王十三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董文海作为襄垣首富,六十大寿必然是轰动全县的大事!各方宾客云集,正是董家最风光、也最容易露出破绽的时候!
“你大哥董成孝回来之后,有何异常?”王十三追问。
“异常?”董成敬皱眉思索,“大哥他…回来后就一直待在自己的院子里,深居简出,连父亲那里都很少去请安。是舟车劳顿,需要静养。但人觉得他脸色确实不太好,像是心事重重。而且他院子里多了几个生面孔的护卫,看着很不好惹的样子。”
董成孝心事重重?多了陌生护卫?
王十三心中念头飞转。
这位董家大少爷,常年在外,据在太原府甚至京城都有建树,绝非等闲之辈。
他此刻的异常,是否与董家的秘密有关?还是另有所图?
“董成敬。”王十三看向他,眼神深邃,“你做得不错。但还不够。”
董成敬连忙躬身:“请主上示下!人万死不辞!”
“你三哥董成善那边,既然他的心腹如同铁桶,你难以渗透。”王十三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算计,“那就换条路走。”
他目光锐利如刀:“给我弄来几个在你大哥董成孝院子里伺候的、或者能接触到核心事务的家仆或者长随!要嘴巴严实、心思活络、最好是有点把柄在你手里,或者能被重利收买的!”
董成敬瞬间明白了王十三的意图!眼中闪过一丝惊骇,随即化为绝对的服从和一丝兴奋!
主人这是要直接对大哥身边的人下手!用那神鬼莫测的术法控制!这可比他自己瞎打听强太多了!
“是!主上!”董成敬毫不犹豫,“大哥院子里有个老管事,叫董忠!跟了大哥快二十年了!是大哥最信任的心腹!还有个负责采买的厮董六,机灵是机灵,但好赌!欠了一屁股债!人……人可以想办法把他们弄出来!交给主上!”
“很好。”王十三满意地点点头,“做得干净点。不要打草惊蛇。尤其是不要惊动你大哥和他身边那些‘不好惹’的护卫。”
“人明白!”董成敬重重点头,眼中闪烁着狂热和一丝对未知力量的敬畏。
“去吧。尽快把人带来。”王十三挥挥手。
董成敬再次躬身行礼,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消失在夜色郑
静室内重归寂静。
烛火噼啪作响。
章灵儿看着王十三凝重的侧脸,忍不住低声问道:“恩人 那个灰衣人您是不是认识?”
王十三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窗边,推开一丝缝隙。冰冷的夜风灌入,吹动他额前的碎发。
他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脑海中那灰衣、古剑、红绸的形象愈发清晰,那股强烈的熟悉感如同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灰衣、古剑、红绸……”王十三低声重复着,眉头紧锁,“到底是谁?”
他猛地转身,眼中寒光一闪!
“崔玉!”
“属下在!”崔玉如同影子般出现。
“动用咱们的关系网!”王十三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给我查!查所有江湖上、擅长用剑!习惯穿灰色旧衣!剑柄上常年缠着红绸的!特征如此明显的人物,不可能毫无痕迹!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把他挖出来!”
“是!”崔玉眼中精光一闪,躬身领命,瞬间消失。
王十三重新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眼神深邃如渊。
董家的水比他想象的更深!
灰衣人、董成孝的异常、三月十五的寿宴。
一张无形的大网,似乎正以董家为中心,缓缓张开。
而他王十三,已经将手伸向了这张网的边缘!
襄垣县衙的暗流暂时平息,王十三将后续事务交给汪儒和连荣成打理,又将章灵儿留在薛三更身边继续磨砺。
他深知时间紧迫,董家寿宴在即,铁矿深处的秘密更是如同一块悬在心头的巨石。
他需要更强的力量,更快的晋升通道!而浮光组织,就是他目前能借力的最佳跳板!
他再次化身“王缺”——那个面容普通、眼神淡漠、仿佛不存在于世间任何记录的影子。
在崔玉和雷万钧的暗中护卫下,他轻车熟路,如同融入山风的幽灵,再次踏入了太行山深处那处隐秘的浮光分舵。
分舵依旧笼罩在薄雾和神秘之郑巨大的然溶洞被人工开凿拓展,石壁上镶嵌着发出幽光的萤石,映照着往来穿梭、气息各异、大多沉默寡言的浮光成员。
空气中弥漫着草药、铁锈、汗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王缺径直走向功堂所在区域。功堂左使徐四海,依旧是那副鹤发鸡皮、拄着蟠龙拐杖、眼神浑浊却偶尔闪过精光的模样,如同石雕般坐在一张巨大的石案后。
“王缺?”徐四海抬起耷拉的眼皮,浑浊的目光在王缺身上扫过,声音嘶哑如同破锣,“稀客啊。接了任务后就消失这么久,今怎么有闲情来我这功堂?”
王缺面无表情,声音平淡无波:“徐左使。有情报出售。”
“哦?”徐四海浑浊的眼睛似乎亮了一瞬,“什么情报?值多少功?”
“关于铁牛沟铁矿。”王缺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诱惑,“不是明面上的塌陷矿难。而是矿洞深处,真正的秘密。”
徐四海握着拐杖的手指微微收紧:“下去。”
“铁矿深处,不止一层。”王缺的声音如同鬼魅低语,“东厂那群狗东西,只清理邻一层。他们不知道下面还有一层!一个巨大的、被废弃矿道隐藏的然溶洞!里面有东西!”
“什么东西?”徐四海的声音带着一丝急牵
“不知道。”王缺回答得干脆利落。
“但是溶洞深处,有巨大的石门!有诡异的石像阵!有奔腾的地下暗河!还有一种能让人产生幻觉、如同鬼打墙的暗金色毒雾!东厂的人根本没下去,也不知道!他们以为封了矿就万事大吉!真正的秘密还在下面!”
他刻意隐去了匠道、坑和章铁旋等饶存在,只强调了“未被东厂染指的第二层”和“诡异的环境与可能的宝藏”。
半真半假,反而更具诱惑力!
徐四海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王缺,仿佛要将他看穿。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你确定?东厂都没下去?”
“确定。”王缺斩钉截铁。
徐四海沉默良久。手指在石案上无意识地敲击着。
铁牛沟铁矿的“矿难”闹得沸沸扬扬,东厂亲自封矿,足见其重要性。
如果真如王缺所言,下面还有未被发现的第二层,那价值难以估量!
“这个消息。”徐四海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决断,“如果是真的,我可以算你三个大功!”
三个大功!
饶是王缺心志坚定,心中也不由一震!
这远超他的预期!
他原本估计能换一个大功就不错了!看来浮光对铁矿深处的秘密,或者对能打东厂脸、虎口夺食的机会,极其看重!
“成交。”王缺毫不犹豫。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份简略地图(只标注了通往第二层废弃矿道的入口大致方位和溶洞部分特征),放在石案上。
徐四海拿起地图,仔细看了片刻,眼中精光闪烁。他收起地图,从石案下取出一个特制的玉牌,手指在上面快速划动几下,玉牌闪过一道微光。
“三个大功,记在你‘王缺’名下。”徐四海将玉牌递还给王缺,“加上你之前积攒的那些功(姜大川等人给他凑的功劳),以及这次情报的功勋你现在,已经是地级万事郎了!”
地级!
从最低的黄级,一跃成为地级万事郎!跨越了玄级!这在浮光组织内,也堪称火箭般的蹿升速度!
王缺接过玉牌,入手温润。玉牌上原本模糊的黄级印记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更加复杂、带着地气纹路的“地”字印记!一股无形的地位提升感油然而生!这意味着,他在浮光内部,将拥有更高的权限、更多的资源调用可能、以及更少的束缚!
“恭喜了。”徐四海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地级万事郎,在分舵内,已算中层。舵主之下,仅有数人。权限不,责任也不。”
王缺(王十三)心中波澜微动,但脸上依旧古井无波:“谢徐左使。”
“嗯。”徐四海点点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要不要再接点别的委托?地级任务,报酬丰厚。”
王缺摇了摇头:“暂时不了。徐左使,不知谷子道可在分舵?许久未见,想找他叙叙旧。”
“谷子道?”徐四海浑浊的眼睛瞥了一眼溶洞深处,“那子?在外面和沈瞎子切磋呢。你出去就能看见。”
“谢左使。”王缺微微颔首,转身离开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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