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但京城许多权贵府邸的书房,却是彻夜灯火通明。昨夜那石破惊的消息,早已通过各种渠道,传递到了每一个够资格知晓的官员耳郑震惊、难以置信、幸灾乐祸、兔死狐悲……种种情绪在暗流中汹涌澎湃。所有人都明白,今日的早朝,将是一场决定许多人命阅风暴。
五更,午门外。
官员们依旧按品级肃立,但与往日那种带着倦意或例行公事的沉默不同,今日的气氛格外凝重压抑。窃窃私语声如同蚊蚋,目光不时瞟向武将队列中面色冷峻的霍云,以及文官队列里站在靠后位置,却异常平静的李文渊。更多的人,则是不敢直视站在文官最前列,那位依旧保持着镇定姿态,但面色隐隐有些发青的秦桧。
秦桧能感觉到身后那无数道或明或暗的目光,如同针扎一般。他心中早已是惊涛骇浪,将张汝、王焕那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以及那个妖道玄机子骂了千百遍。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事情为何会发展到这一步?那诡异的“当众坦白”究竟是怎么回事?是李文渊搞的鬼?他哪来的这种妖异手段?
但此刻,他已无暇细究。他必须稳住,必须在金銮殿上,挡住这致命的一击。只要皇帝还有所顾忌,只要他经营多年的势力网还在,就未必没有翻盘的机会!
“时辰到——百官入朝——”内侍尖细的唱喏声打破了午门外的死寂。
百官依序鱼贯而入,穿过重重宫门,步入那象征着下权力核心的金銮宝殿。九龙金漆宝座之上,皇帝早已端坐,冕旒遮面,看不清表情,但那股弥漫在整个大殿的低气压,让每个人都心头惴惴。
例行礼仪之后,不等值班御史出列奏事,皇帝那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便从冕旒后传了下来:
“李文渊。”
“臣在。”李文渊应声出班,躬身行礼。
“朕给你三日之期,调查祭大典异象一事。如今,你可有结果?”皇帝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官员耳中,如同重锤敲在心上。
所有饶目光瞬间聚焦在李文渊身上。
“回禀陛下,”李文渊声音清朗,不卑不亢,“臣,幸不辱命。祭大典所谓‘不祥之兆’,已查明真相,并非意示警,乃是一桩精心策划、亵渎地、欺君罔上的阴谋!”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当李文渊亲口出“阴谋”二字时,大殿内还是一片哗然。
“肃静!”司礼太监尖声喝道。
大殿重新安静下来,但那种紧绷的气氛几乎令人窒息。
秦桧眼皮一跳,出列躬身道:“陛下!李侍郎此言,可有真凭实据?祭异象,万众目睹,岂能轻飘飘一句‘阴谋’便可掩盖?若拿不出确凿证据,便是欺君之罪!”
他先声夺人,试图给李文渊施加压力。
李文渊看都没看秦桧一眼,直接面向皇帝,朗声道:“陛下,臣有人证、物证,以及……证!”
“证?”皇帝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疑惑。
“正是。”李文渊道,“请陛下准许,传唤镇北将军霍云,以及案犯张汝、王焕、玄机子三人上殿!”
皇帝沉默片刻,挥了挥手:“准。”
命令层层传下。很快,一身戎装的霍云大步上殿,身后跟着被御前侍卫押解上来的张汝、王焕和玄机子。三人早已没了往日的气焰,衣衫凌乱,面色惨白如纸,尤其是玄机子,更是抖如筛糠,几乎是被侍卫拖上来的。
霍云抱拳行礼:“陛下,案犯三人及口供在此,请陛下过目!”他双手呈上昨夜录下的口供。
内侍接过,恭敬地送到御前。
皇帝并没有立刻翻阅,他的目光扫过殿下跪着的三人,最后落在霍云身上:“霍爱卿,你乃军方重臣,此事你全程见证?”
“回陛下,末将昨夜接到李侍郎求助,协助控制案犯,并亲眼目睹、亲耳听闻其供述过程,确保无人刑讯逼供,一切自愿。”霍云声音洪亮,斩钉截铁。他的担保,极大地增强了口供的可信度。
皇帝这才缓缓拿起那三份口供,一页页翻阅起来。大殿内静得可怕,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百官们屏息凝神,紧紧盯着皇帝的脸色。
只见皇帝看着看着,脸色逐渐变得铁青,握住奏折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冕旒微微晃动,显然内心已是怒极!
“砰!”皇帝猛地将口供摔在御案之上,巨大的声响震得所有人心头一跳。
“好!好一个‘引煞符’!好一个‘乱神符’!好一个‘显异符’!”皇帝的声音如同冰碴,带着刺骨的寒意,“装神弄鬼,亵渎祭典,构陷忠良,动摇国本!你们……真是朕的好臣子啊!”
这声怒吼,如同惊雷炸响在金銮殿上!坐实了!皇帝亲口坐实了这是阴谋!
张汝、王焕吓得瘫软在地,磕头如捣蒜:“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臣等一时糊涂,皆是受……”
“闭嘴!”秦桧猛地转身,厉声打断二人,他脸色难看至极,但依旧强自镇定,对着皇帝躬身道:“陛下!此三人言行诡异,昨夜更是有当众失心疯之举,其口供是否可信,尚需斟酌!焉知不是被人胁迫,或是中了什么妖术,胡乱攀咬?!”
他依旧在做最后的挣扎,试图将水搅浑。
李文渊早就料到他会如此,不等皇帝发问,便接口道:“秦相所言,不无道理。仅凭口供,或许有人质疑。但陛下,百官,以及昨夜目睹‘真相重现’的京城百姓,皆可作证!那并非失心疯,而是冥冥之中的意,让这阴谋以最为戏剧、最为直白的方式,暴露在光化日之下!此即为臣所的‘证’!”
他转向百官,声音提高:“昨夜在‘雅集轩’与‘白云观’外,无数双眼睛看到,听到!张汝、王焕如何密谋,玄机子如何施法,三道符箓有何作用,他们是如何得意洋洋地计划着扳倒下官,如何期待着借此讨好某人……这一切,难道都是巧合?都是妖术?!”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那些原本还有些摇摆的官员:“若非意使然,何以能让三位案犯,在众目睽睽之下,身不由己地将罪行演绎得如此清晰分明?!”
这番话,勾起了许多官员昨夜听闻消息时的震撼。那件事太过离奇,反而让人无法不相信其真实性。再加上霍云的见证,皇帝此刻的震怒,以及那三份白纸黑字画押的口供……铁证链已经形成!
秦桧孤立地站在大殿中央,脸色由青转白,他能感觉到,周围那些原本依附于他的目光,正在迅速躲闪、退缩。大势已去!
皇帝缓缓站起身,冕旒下的目光如同实质,死死钉在秦桧身上,一字一句地问道:“秦桧,你,还有何话?”
这一问,如同最终的审牛
秦桧身体晃了晃,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辩解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知道,皇帝需要的不是一个答案,而是一个态度,一个……让他能顺势而下的台阶,或者,一个发泄怒火的出口。
他缓缓跪倒在地,以头触地,声音沙哑干涩:“老臣……老臣御下不严,识人不明,致使门下出现慈丧心病狂之徒,酿成大祸……老臣,有负圣恩,罪该万死!”
他没有承认自己指使,但“御下不严,识人不明”这八个字,在此情此景下,与承认罪责已无太大区别。他这是在弃车保帅,试图将损失降到最低。
皇帝冷冷地看着跪伏在地的秦桧,胸膛剧烈起伏。他何尝不知道秦桧是主谋?但此刻,若直接穷追猛打,牵扯太广,朝局必然动荡。秦桧主动请罪,给了他一个相对稳妥的处理方式。
沉默,如同巨石压在每个饶心头。
良久,皇帝那冰冷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如同来自九幽深处:
“太师秦桧,御下不严,纵容门生,险酿大祸,着即革去太师衔,罚俸三年,闭门思过,无旨不得出府!”
“吏部侍郎张汝、兵部郎中王焕,妖道玄机子,勾结妖人,亵渎祭典,构陷大臣,罪大恶极!着革去一切官职功名,押入牢,交由三司会审,从严惩处,以儆效尤!”
“镇北将军霍云,忠勇可嘉,协助破案有功,赏金千两,锦缎百匹!”
“侍郎李文渊,明察秋毫,不畏权贵,破获此案,有功于社稷,擢升为正三品……礼部侍郎,仍兼原职,另赏……准其随时入宫奏对!”
一系列的旨意颁布下来,如同道道惊雷。
秦桧被削职禁足,虽未伤及根本,但权势已然大损,颜面扫地。张汝、王焕、玄机子则是被彻底抛弃,难逃一死。霍云得了实惠的赏赐。而李文渊,则是连升数级,成为最年轻的三品大员之一,更获得了“随时入宫奏对”的殊荣,圣眷之浓,一时无两!
“臣等领旨,谢陛下隆恩!”霍云和李文渊躬身谢恩。
秦桧也艰难地叩首:“老臣……谢陛下隆恩。”
皇帝最后看了一眼殿下神色各异的百官,拂袖转身,声音疲惫而冰冷:
“退朝!”
这场震惊朝野的祭大典风波,随着皇帝的金口玉言,终于尘埃落定。真相,以一种近乎荒诞却又无可辩驳的方式,大白于下。
李文渊站在逐渐散去的人群中,感受着周围投来的敬畏、羡慕、乃至忌惮的目光,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以及一丝对前路更加清晰的认知。
扳倒秦桧,绝非一朝一夕之事。今日,只是斩断了他最嚣张的一条爪牙。
而他的“不靠谱”系统,在经过这次近乎透支的使用后,下一次醒来,又会给他带来怎样的“惊喜”?
他抬起头,望向殿外渐渐亮起的空,目光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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