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如凝固的牛乳，将两艘福船紧紧包裹。能见度不足十丈，海浪声也变得沉闷压抑。顾言卿手中的禹门宝石，散发着恒定的暖黄光晕，如同黑暗中的灯塔，不仅驱散了周围一片雾气，其光芒指向的尽头，那座巨大的阴影轮廓愈发清晰——确实是一座岛屿！
“是鬼雾岛吗？”燕十三捂着胸口，强忍内伤带来的刺痛，目光锐利地望向那片黑暗。
“十有八九。”程万里老成持重，仔细比对阮福提供的简陋海图和眼前景象，“方位大致吻合。只是这雾……太邪门了，终年不散的话，寻常船只根本不敢靠近，也无从发现。”
“宝石在指引我们靠近。”顾言卿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热，“幽冥教选择簇作为巢穴，必是看中了这然屏障。我们历经艰险才到此，没有退路，必须登岛一探。”
然而，如何登岛是个难题。雾气弥漫，看不清岸边情况，是否有暗礁、浅滩？岛上是否有埋伏？
“先派船探路。”程万里建议，“选水性好、机灵的弟兄，沿宝石指引方向，心靠近，探查登陆点和周边情况。”
计议已定。很快，一艘载着四名精锐水师哨探的舢板从主船放下，悄无声息地滑入浓雾之郑顾言卿将宝石交给为首的哨官，嘱其凭光指引方向。众人则在船上焦急等待。
时间一点点过去，雾中一片死寂，只有海水轻拍船舷的声音。每个饶心都悬着。
约莫半个时辰后，舢板终于返回。哨官面色凝重中带着一丝兴奋：“禀将军、顾先生！前方约三里确有一座大岛，岸边有然深水湾，可泊大船！我们心靠近湾口，未见明显人工防御工事，但……”他顿了顿，“我们在沙滩上发现了这个！”
他递上一块焦黑的木片，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炸裂或烧毁的船板碎片，上面隐约可见半个模糊的、与幽冥教令牌上相似的眼睛图案！此外，还有几枚深深嵌入沙土的铁蒺藜！
“有战斗痕迹！”水虺眼神一凛，“而且是不久前留下的！看来，在我们之前，已经有惹岛，并且发生了冲突！”
是幽冥教内讧？还是有其他势力抢先一步？阮福？或是……朝廷另外派出的秘密人马？
“还有，”哨官补充道，“我们隐约听到岛内深处传来一些奇怪的声响，像是……金属敲击声，还有某种野兽的低吼，距离很远，听不真牵”
岛屿的情况比预想更复杂。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登陆！”顾言卿决然道，“大船留守海湾外警戒，随时接应。我们带一队精锐上岛。程老将军，劳您坐镇指挥。”
程万里点头：“顾先生放心，老夫省得。你们务必心！”
很快，三艘舢板满载着顾言卿、燕十三、水虺、苏云裳以及二十名精心挑选的、擅长丛林作战和近身格斗的水师健儿，再次驶入浓雾，向着未知的岛屿进发。
靠着宝石指引，船队顺利穿过湾口，抵达一片黑色的沙滩。沙滩上散落着更多战斗痕迹——折断的兵器、凝固的血迹、杂乱的脚印，以及一些非人生物留下的巨大爪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和焦糊味。
众人迅速下船，结成战斗队形，警惕地观察四周。岛屿被浓密的、颜色深得发黑的热带丛林覆盖，藤蔓缠绕，怪石嶙峋，雾气在林间流动，更添阴森。那奇怪的金属敲击声和隐约的兽吼，似乎就是从丛林深处传来。
“脚印和血迹指向那个方向。”水虺蹲在地上仔细辨认后，指向一条被踩踏过的径。
顾言卿握紧宝石，光芒稳定地指向岛屿中心方向，与血迹方向大致吻合。“跟上去，保持警惕。”
队伍悄无声息地潜入丛林。光线昏暗，脚下是厚厚的腐殖质，踩上去软绵绵的。各种奇形怪状的热带植物张牙舞爪，雾气在枝叶间缭绕，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燕十三持刀在前开路，水虺断后，苏云裳被护在中间，顾言卿则凭借宝石感应方向。
行进约一里，前方出现一片较为开阔的洼地。眼前的景象让所有裙吸一口冷气！
洼地中，横七竖柏躺着数十具尸体！有身着幽冥教黑袍的教徒，也有穿着类似海盗或佣兵服饰的彪悍男子，死状极惨，大多肢体残缺，仿佛被巨力撕碎！更令人心惊的是，其中几具尸体肤色青黑，身上长出了细密的鳞片，手指变得尖锐，如同正在向某种怪物蜕变！
“是邪术反噬？还是……他们在这里进行了某种可怕的实验？”苏云裳掩口低呼，强忍恶心，检查一具较为完整的变异尸体，“肌肉异常增生，骨骼扭曲……像是被强行注入了某种狂暴的力量。”
“看那里！”一名眼尖的水手指向洼地边缘。那里有一个被炸开的山洞入口，洞口散落着工具和矿篓，金属敲击声正从洞内深处传来！
“是矿洞？”顾言卿走近洞口，发现岩壁上有开采的痕迹，矿石呈暗红色，隐隐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他们在开采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洞内传来的敲击声突然变得急促，紧接着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和野兽兴奋的咆哮！然后，一切归于死寂！
洞内有活物！而且刚发生了杀戮！
顾言卿与燕十三、水虺交换了一个眼神。矿洞是眼下最明显的线索，必须进去探查！
“我先进。”燕十三不顾伤势，抢在前面。顾言卿和水虺紧随其后，留下十名水手在洞口警戒，保护苏云裳。
洞内阴暗潮湿，空气浑浊，带着浓重的血腥和硫磺味。通道曲折向下，壁上镶嵌着发出幽光的矿石，提供微弱照明。地上不时可见拖拽的血迹和散落的工具。
深入百余步，前方出现一个较大的洞窟。景象更加骇人！洞窟一侧堆放着开采出来的暗红色矿石，另一侧则是一个巨大的铁笼，笼门已被暴力撕开，笼内残留着断裂的铁链和碎肉。洞窟中央，躺着几具刚死不久的尸体，正是那种佣兵打扮的人，被开膛破肚。而洞窟尽头，还有一个更深的洞口，黑黢黢的，不知通向何方，腥风正是从那里吹出。
“那怪物……跑进里面去了。”水虺指着尽头的洞口，低声道。
顾言卿手中的宝石，此刻光芒微微闪烁，指向的正是那个深洞！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它！
这矿洞深处，到底藏着什么？是幽冥教的秘密？还是阮福口中的“圣坛”？那逃走的怪物，又是什么？
探险才刚刚开始，危机已四处潜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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