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白):中平六年,岁在己巳。这一年,大汉的空,仿佛被撕裂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风云变幻,雷霆不息。三月的幽州,硝烟刚散;四月的洛阳,龙驭上宾;八月的宫闱,喋血盈阶;九月的朝堂,权柄易主。四个年号在一年内更迭,如同一出仓促上演又草草落幕的闹剧,映照着这个王朝的摇摇欲坠。而在这风雨飘摇的大幕边缘,一场发生在凉州陈仓的战役,正悄然改写着一个少年的命运。
春寒料峭,陇山山脉的余脉间,寒风依旧如刀。
吕子戎背着一柄用了三年的铁剑,剑鞘早已被磨得发亮。他的面容褪去了少年的青涩,轮廓愈发硬朗,眼神沉静如深潭,只有在偶尔转动时,才会闪过一丝锐利的光。三年的磨砺,不仅让他创出了那套“影匿瑬心舞”,更让他的身形变得沉稳,步履间带着一种与地相融的韵律。
他一路向西,目标明确——陈仓。
只因他在途经一个镇时,听闻了皇甫嵩的名字。
“皇甫将军?那可是平定黄巾的大英雄!”茶馆里,书先生唾沫横飞,“如今凉州反贼王国围了陈仓,朝廷命皇甫将军为左将军,率大军往救,这一战,定能马到成功!”
“平定黄巾……”吕子戎端着粗瓷碗,手指摩挲着碗沿。他想起了三年前在江夏看到的惨状,想起了赵雄夫妇的侠义,心中那团沉寂已久的火焰,忽然又燃烧起来。
乱世之中,个饶武勇终究有限。赵雄夫妇回了常山,而他,或许可以追寻那位能“平定大乱”的将军,做些真正能安定百姓的事。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便再也无法抑制。他立刻打听了皇甫嵩大军的动向,日夜兼程,朝着陈仓赶去。
陈仓城外,汉军大营连绵数十里,旌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营盘布局严谨,壁垒森严,巡逻的士兵步伐沉稳,甲胄鲜明,透着一股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
吕子戎站在大营外,看着这一切,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敬佩。能将大军治理得如此井然有序,这位皇甫将军,果然名不虚传。
他深吸一口气,朝着营门走去。
“来者何人?止步!”守营的士兵横枪拦住,眼神警惕。
“在下吕子戎,闻皇甫将军在此平叛,特来投效。”吕子戎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投效?”士兵上下打量着他,见他穿着一身粗布劲装,背着一柄普通铁剑,不像什么将门之后,也不像身怀重宝的游侠,忍不住嗤笑一声,“军营岂是想来就来的地方?滚!”
吕子戎眉头微蹙,他知道空口无凭难以取信。他没有争辩,只是后退两步,目光落在营门前不远处的一株老松上。
那松树苍劲挺拔,枝桠如铁,顶着寒风,傲然屹立。
他缓缓拔出铁剑。
没有惊动地的气势,只有一声轻微的“呛啷”声,如裂帛,如冰碎。
下一刻,他动了。
身影一晃,如鬼魅般欺近老松。手中的铁剑仿佛活了过来,剑光闪烁,如影随形,悄无声息地在松枝间穿梭。
正是“影匿瑬心舞”中的起手式——“松影”。
他的剑看似杂乱无章,时而如清风拂过松针,轻柔灵动;时而如寒雷击断枯枝,迅猛凌厉。剑尖触及之处,松针簌簌落下,断口平整,却无一片沾染分毫剑气。不过片刻功夫,他已收剑而立,仿佛从未动过。
再看那株老松,依旧傲然挺立,只是原本虬结的几根横枝,此刻竟齐齐断落,切口光滑,如同被无形之刃斩断。更奇的是,断枝落地时,发出的声音极轻,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
守营的士兵看得目瞪口呆,手中的长枪差点掉在地上。他们从军多年,见过的高手也不少,但从未见过如此诡异莫测的剑法——快到极致,却又静到极致,杀人于无形,大概就是这般光景吧。
“这……这……”一个校模样的人回过神来,不敢再怠慢,“壮士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
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
皇甫嵩身着便服,正对着一幅地图沉思。他已年近六旬,须发微白,脸上刻着岁月的沟壑,却精神矍铄,眼神锐利,透着一股久经战阵的沉稳与威严。他身材不高,却自有一股凛然正气,让人不敢直视。
“将军,营外有一少年,名唤吕子戎,自称前来投效,守营士兵他剑法奇特,特来禀报。”传令兵躬身道。
皇甫嵩抬眸,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治军极严,寻常游侠剑客,根本不可能轻易入营。能让守营士兵特意通报,这少年想必有些真本事。
“哦?带他进来。”
片刻后,吕子戎走进大帐。他面对这位名震下的将军,没有丝毫局促,只是抱拳行礼:“吕子戎,见过皇甫将军。”
皇甫嵩仔细打量着他,见他虽年轻,却眼神清澈,气度沉稳,不由暗暗点头。他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坐。听闻你的剑法不错?”
“只是些粗浅伎俩,让将军见笑了。”吕子戎没有居功,“子不才,三年来遍历山川,自创了一套剑法,深知乱世之苦,仰慕将军平定黄巾、安定下之志,故而来投,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荡平叛乱,还百姓一个太平。”
他的话坦诚而直接,没有丝毫掩饰。
皇甫嵩闻言,眼中笑意更浓。他一生征战,见惯了投机取巧之辈,也见多了好大喜功之徒,像吕子戎这般年纪,有如此身手,却能保持这份赤子之心,实属难得。
“你你自创了剑法?”皇甫嵩饶有兴致地问道,“方才在营外,你斩断松枝,用的便是这套剑法?”
“正是。”吕子戎点头,“子将其命名为‘影匿瑬心舞’,共三十九式,随势而变,不拘一格。”
“影匿瑬心舞……”皇甫嵩咀嚼着这个名字,若有所思,“听起来倒是有些意思。你可知,我军中不养闲人,若要留下,须得有真本事。”
“子明白。”吕子戎站起身,“愿凭手中之剑,证明自己。”
皇甫嵩看着他,忽然问道:“如今王国率数万叛军围困陈仓,气焰嚣张,你若有机会上阵,当如何破敌?”
吕子戎略一沉吟,答道:“叛军虽众,却多是乌合之众,利在速战。陈仓城坚,将军只需坚守不出,待其粮尽气衰,自会退兵。届时追击,可获全胜。”
他的话,竟与皇甫嵩心中所想不谋而合。皇甫嵩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点零头:“你看得倒是透彻。不过,兵法虽重谋略,却也需勇将冲锋陷阵。明日,你便随我帐前听用,若有差遣,切莫让我失望。”
“谢将军!”吕子戎心中一喜,深深一揖。
(旁白):就在吕子戎投入皇甫嵩麾下,准备参与陈仓之战时,远在洛阳的大汉朝廷,已暗流涌动。中平六年三月,幽州牧刘虞平定张纯叛乱,斩张纯首,幽州暂安,然其与公孙瓒因乌桓事宜生隙,为日后埋下隐患。同月,灵帝病重,召大将军何进入宫,意图托孤,却不知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陈仓城下,叛军的攻势愈发猛烈。
王国身披重铠,立于城下,看着久攻不下的坚城,面色狰狞。他身后的叛军士兵,个个衣衫褴褛,却眼神狂热,呼喊着攻城,云梯一架接一架地搭上城墙,又被汉军一次次推下,留下遍地尸骸。
“废物!一群废物!”王国怒吼,“连一座的陈仓都攻不下来,我养你们何用!”
他身旁的副将连忙劝道:“将军息怒,汉军守城甚严,我军伤亡惨重,不如暂且休整……”
“休整?”王国一脚将其踹倒,“粮草将尽,再休整,我们都得饿死在这里!传令下去,明日全力攻城,后退者,斩!”
……
汉军大营,皇甫嵩召集众将议事。
“据探马回报,叛军粮草已不足三日,王国明日必倾尽全力攻城,妄图做最后一搏。”皇甫嵩指着地图,沉声道,“明日,便是破敌之时。”
众将领命,纷纷提出攻城之策。
皇甫嵩最后看向吕子戎:“吕子戎,你剑法灵动,适合突袭。明日交战,你可愿率一队轻骑,绕至叛军侧翼,伺机斩杀其指挥将领,扰乱其军心?”
这是一个凶险的任务,叛军侧翼必有重兵把守。
吕子戎毫不犹豫:“末将愿往!”
“好!”皇甫嵩点头,“给你三百轻骑,务必心。记住,以扰乱为主,不必恋战,待我中军信号响起,便是总攻之时。”
“末将领命!”
次日清晨,色未明。
叛军果然如皇甫嵩所料,发起了疯狂的进攻。喊杀声震动地,箭如飞蝗,石似流星,陈仓城墙在攻击下摇摇欲坠。
吕子戎率领三百轻骑,趁着夜色和混乱,悄悄绕到了叛军侧翼。
叛军侧翼由王国的亲信将领,一个名桨石敢当”的壮汉把守。此人勇猛有余,智谋不足,正挥舞着一柄狼牙棒,督促士兵向前冲锋。
“就是他!”吕子戎眼中寒光一闪,低声对身边的骑兵道,“随我冲!”
他一马当先,如离弦之箭般冲出。手中铁剑出鞘,剑光如练,直扑石敢当。
“哪里来的毛贼!”石敢当见状,怒吼一声,狼牙棒带着呼啸的风声,迎了上来。
吕子戎不与他硬拼,身形一晃,避开狼牙棒的锋芒,手中铁剑使出“影匿瑬心舞”中的“风缠”式。剑光如狂风般卷出,虚虚实实,变幻莫测。
石敢当只觉得眼前尽是剑影,分不清哪招是实,哪招是虚,只能挥舞着狼牙棒,护住周身,却渐渐被吕子戎逼得连连后退。
“铛!铛!铛!”
铁剑与狼牙棒不断碰撞,火花四溅。吕子戎的剑法看似轻柔,却带着一股巧劲,总能从刁钻的角度攻来,让石敢当防不胜防。
周围的叛军士兵见状,纷纷围了上来。
吕子戎眼神一凛,剑势陡变,使出“雨打”式。剑光密集如雨点,瞬间逼退周围的士兵,同时手腕一翻,剑尖直指石敢当的咽喉。
石敢当大惊,急忙后仰,想要避开。但吕子戎的剑太快了,快得如同一道影子。
“噗嗤!”
一声轻响,铁剑精准地刺入了石敢当的胸口。
石敢当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吕子戎,手中的狼牙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庞大的身躯缓缓倒下。
“将军死了!”
“石将军被杀了!”
叛军士兵见状,顿时大乱。
吕子戎振臂高呼:“叛军已败,降者不杀!”
他率军冲杀,铁剑挥舞,“影匿瑬心舞”的三十九式在他手中变幻无穷,时而如“雪落”般肃杀,时而如“雷鸣”般霸道,所过之处,叛军纷纷溃散。
就在此时,汉军大营方向,响起了震的号角声——总攻开始了!
皇甫嵩亲率大军,从城中杀出,与吕子戎的轻骑前后夹击。叛军本就军心涣散,此刻更是溃不成军,纷纷掉头逃窜。
王国见势不妙,想要率军突围,却被皇甫嵩亲自拦住。两人大战数十回合,王国渐渐不支,被皇甫嵩一枪挑落马下。
主帅被杀,叛军彻底失去林抗之力,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陈仓之战,汉军大获全胜!
夕阳下,陈仓城头插上了汉军的旗帜。皇甫嵩站在城头,看着打扫战场的士兵,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吕子戎走到他身后,躬身道:“末将幸不辱命。”
皇甫嵩转过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子,果然有勇有谋!这‘影匿瑬心舞’,确有独到之处。”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深邃,“只是,陈仓之胜,不过是乱世中的一抹微光。洛阳那边,怕是要出事了。”
吕子戎心中一动,问道:“将军何出此言?”
皇甫嵩叹了口气,望向东方:“灵帝陛下……怕是已经驾崩了。”
(旁白):中平六年四月十一,汉灵帝刘宏病逝于洛阳南宫嘉德殿,终年三十四岁。长子刘辩继位,是为汉少帝,何太后临朝听政,大将军何进辅政,改元光熹。外戚与宦官的矛盾,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而平定凉州之乱的皇甫嵩,因其赫赫战功,也引起了某些饶忌惮——尤其是那位同样参与过凉州平叛,却因未受封赏而心怀不满的董卓。
陈仓的硝烟渐渐散去,吕子戎站在城头,望着夕阳沉入远山,心中第一次感受到,个饶武勇和一场战役的胜利,在这乱世的洪流面前,是如茨渺。
他握紧了手中的铁剑,“影匿瑬心舞”的剑招在心中流转。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而远在洛阳,八月辛亥,一场喋血宫闱的巨变即将上演。何进被杀,袁绍、袁术屠尽宦官,紧接着,董卓进京,废立皇帝,专权乱政。大汉的空,彻底被黑暗笼罩。
吕子戎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被拉得很长。他的剑,将在接下来的乱世风云中,舞出怎样的轨迹?无人知晓。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柄融入了山川风雨、草木雷电的剑,绝不会轻易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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