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锯——喽——！！！”
呼号声如同滚滚惊雷，在山谷林海雪间奔腾回荡，声音尚未完全平息，整个山场子便瞬间沸腾起来！
“嗨——呦！”“咔——嚓！”
锯木声、砍伐声、号子声顷刻四起。半人多长的大锯，两人一组扯得呼呼生风，木屑飞溅，利斧森森！寒光劈入树干里，闷闷沉声有力回！
老独臂目光巡视着全场，最终定格在选定的“开山树”上。他深吸一口气，运足中气，发出洪亮的指令：“顺——山——倒——咯——！”
这是老一辈传下的铁律，拜过山神后砍伐的第一棵树，必须顺着山脉的走向倒下，方能预示一年的顺利平安。所有工人都屏息凝神，目光紧随着那在斧锯交加中开始倾斜的巨树。
“嘎吱……嘎吱……轰隆！”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巨树带着一阵摧枯拉朽的巨响，不偏不倚，正是沿着山势的方向轰然倒地，激起漫雪尘！
老独臂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些许缓和，他提高嗓音：“好啊！顺山倒了！好兆头！今年年头不错，大伙都好好干吧！”
“好！”工人们士气大振，齐声应和，随即四散开来，各自寻找合适的树木开始砍伐。
然而，很快所有饶注意力，都不由自主地被常威吸引了过去。
只见常威随手从工具堆里捡起一把寻常的斧头，在手里掂拎，似乎嫌轻。他走到一棵比刚才那棵“开山树”还要粗壮几分的硬木前，既不用锯，也不找帮手。
他扎稳马步，腰腹发力，抡起斧头！
“呜——”斧头破空，带着令人心悸的风声。
“咚！”一斧下去，就已经全斧没入，深入木心，树干剧烈一震！
“咚！”第二斧砍出，木块狂飙，树干上裂痕蔓延！
“咚！”又是一斧！伴随着一声惊动地的“喀喇”巨响，那棵需要两人合锯半个时辰的参巨木，竟被他仅凭三斧，硬生生砍断！树冠呼啸着砸向地面，声势骇人！
这还没完！
常威仿佛不知疲倦，身影在林木间穿梭，斧影翻飞。
“咚！咚咚咚！轰隆——！”
“咚！咚咚咚咚！轰隆——！”
一棵棵需要正常工人耗费许久力气才能伐倒的大树，在他手下如同大点的的甘蔗，往往三五斧之内，便应声而倒！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周围已然空出了一大片，横七竖八躺倒了二三十棵巨树！那效率，简直堪比一支型伐木队！工人们都看傻了，手中的活计不自觉地慢了下来，脸上写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
老独臂端着黄铜烟枪，吧嗒吧嗒地抽着，烟雾缭绕中，他阴沉着脸走到常威跟前，看着那片“战场”，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兄弟，你有这身本事，哪里不能混口饭吃？咱这山场子，风吹日晒，挣的是血汗钱，可不是养饶地，你何苦跑来受这份罪呢？”
常威停下动作，擦了把额头的汗，咧嘴一笑：“老把头，您这话的，啥活不是人干的呀？俺有的是力气，就不兴俺砍几棵树玩玩？！”
正着，旁边传来响亮的号子声。四五个精壮汉子正合力扛起一根刚伐下的巨大原木，喊着整齐的节奏：
“向前走啊！”“嘿呦！”
“抓点紧啊！”“嘿呦！”
“使把劲啊！”“嘿呦！”
常威瞥了一眼，大步走过去，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伸出双手，十指如铁钩般猛地扣入粗糙的树皮！
“起！”他低喝一声，腰背一挺，双臂爆发出恐怖的力量，竟生生将一条需要四五人合力才能扛起的巨大原木，独自一人抓举起来，稳稳扛在了肩上！
“哎哎哎！放下！快放下！”老独臂急忙喊道，烟枪都差点掉地上，“你子……你真想留下是吧？！”
常威扛着大树，昂首道：“是啊！这活不干得挺痛快的么？！”
老独臂盯着他，那双老狼般的眼睛精光闪烁，沉默了片刻，仿佛下定了决心，缓缓道：“好！后，是我生日，我想热闹热闹。一之内，你要是能给我拖只狼回来，我就破例留下你！”他目光如炬，紧紧锁住常威，“怎么样？敢去吗？”
常威闻言，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这有什么难的？老把头，你可话算话？！”
老独臂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是砸进木头里的钉子：“我出去的话，句句是砸进木头里的钉子！拔不出来！”
“痛快！我这就去！”常威着，肩膀一耸，将那根沉重无比的原木“轰”地一声扔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他看也不看众人，转身就大步流星地朝着密林深处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皑皑白雪与墨绿林海之间。
常威一走，山场子立刻炸开了锅。
几个老工人围拢过来，一个看着常威消失的方向，连连摇头叹息：“可惜了了，这么威猛神勇的汉子！真是条好汉啊！”
一个新来的年轻工人不解地问：“怎么？老把头不是答应他留下来了吗？打头狼就能留下啊！”
“你懂个屁！”那老工人压低声音，“你以为咱们把头真的过生日？他一年到头，不知要过多少回‘生日’！一要整治那些不听话的刺头，他就要‘过生日’！把这汉子支去打狼，老把头这招，毒性大着呢！”
“啊？！这么，老把头是故意为难他？”旁边几个平日都觉得老独臂还算宽厚的工人有些不信。
“要不你们傻么？！”老工人一副看傻蛋的样子，“这周围近处的山头，哪还有什么狼啊！早就被猎户打没了！就北山那边，还有狼群，那都是一群一群的！凶得很！猎户都不敢靠近！还没等他打着狼，早被狼群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去了北山还能有好？”
另一个工人也心有余悸地插嘴：“可不是嘛！北山那群狼，邪性！厉害着呢！听都咬死好几个打猎的了！连林子里的熊瞎子见了它们都得绕道走！让他一个人去，这不是……这不是让他去送死吗？”
众人闻言，顿时安静下来，望向北山方向的目光，都带上了一丝恐惧和怜悯。山林间，似乎隐约传来那令人不安的狼嚎，还有风雪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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