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曼哈顿的空气里，似乎都漂浮着资本与野心混合的味道。周锐带着一支精干的型团队，踏上了这片全球商业的终极角斗场。他的行李箱里除了几件换洗衣物，便是塞得满满的市场分析报告、财务模型草案，以及一张标注了十几个潜在铺位的第五大道及周边地图。时间紧迫，林砚在国内争取的缓冲期并非无限，他必须速战速决。
最初的几，像是在进行一场高强度的城市越野。他们马不停蹄地穿梭于各个地产中介的办公室，查看那些在资料上看起来无比诱饶“黄金铺位”。现实却往往给他们泼上一盆冷水。要么是位置看似核心，实则隐藏在支路岔道，人流质量堪忧；要么是空间结构存在硬伤，层高过低、柱网密集，根本无法承载徐薇那份“流动博物馆”的宏大设计。
“周先生，请理解，第五大道正面，面向中央公园的那一排，是真正的‘神位’。”一位戴着金丝眼镜、语速飞快的犹太裔中介莫里斯，在又一次看完一个不甚理想的店铺后，摊了摊手，“那里的业主，筛选租户不只看资金实力，更看……嗯，品牌的血统和‘调性’。”他的措辞委婉，但周锐听出了弦外之音——一个来自中国的新品牌，哪怕在巴黎引起了轰动，在纽约这些老钱和顶级奢侈品筑起的高墙前，依然被视为“局外人”。
终于，在经过层层筛选和莫里斯勉强同意的引荐下，周锐团队获得了一个面试机会——位于第五大道中段，一处坐北朝南、拥有宽阔落地橱窗和两层挑高空间的绝佳铺位。业主是纽约一个极其低调却实力雄厚的古老家族，负责管理此项产业的是家族代表，查尔斯·温特劳布先生。
会面安排在公园大道一栋私人俱乐部里，厚重的橡木门、墙壁上深色的油画、以及空气中弥漫的雪茄和皮革混合气味，无不彰显着一种沉淀已久的权势。查尔斯先生年约五十，衣着无可挑剔，银灰色的头发一丝不苟，脸上带着礼貌而疏离的微笑。
“周先生，欢迎来到纽约。”他的握手短暂而有力，目光锐利地扫过周锐和他身后略显紧张的团队成员，“我看过你们品牌的资料，巴黎的秀很……别致。”他用了一个中性偏褒义的词，但语气里听不出太多热情。
周锐深吸一口气，压下连日奔波的疲惫和作为挑战者的那一点点不安，脸上露出职业化的从容笑容：“温特劳布先生，感谢您的时间。‘工集’致力于将东方最顶级的传统手工艺与现代美学结合，我们相信，纽约，尤其是第五大道，是全球展示这一理念的最佳舞台。”他示意团队成员打开精心准备的方案册和电子演示稿。
然而，查尔斯只是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不必。“方案可以稍后看。我们先谈谈一些基础问题。”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光洁的桌面上，“周先生，据我所知，你们的品牌成立不到三年。虽然增长迅速，但……稳定性如何评估？我们倾向于与拥有更长历史、更稳定财务表现的品牌合作。”
周锐早有准备，流畅地报出了公司经过审计的营收数据、利润增长率，以及巴黎秀后激增的订单和预付金额。“我们的商业模式已经验证，现金流非常健康。而且，我们背后有中国巨大的市场和文化资源作为支撑。”
查尔斯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继续抛出问题：“那么，你们的品牌定位，是长期专注于这种……‘手工艺品’的奢侈品化，还是有可能在未来进行品牌延伸，比如成衣、香水？我们需要确保邻居的品牌调性不受影响。”他话语间，再次不经意地将“工集”归入了某个特定的、可能带有局限性的类别。
“我们专注于以非遗技艺为核心的高端产品线，‘工集’将始终是我们的顶级品牌。”周锐坚定地回答，“我们带来的，不仅是商品，更是一种独特的文化体验和美学体系。”他试图将话题引向徐薇的设计理念和品牌愿景。
但查尔斯的关注点似乎更实际。“租金方面，这个位置，年租金是每平方英尺——”他报出了一个让周锐团队内心倒吸一口凉气的数字，远超他们预算模型的上限。“并且，需要相当于一年租金的保证金，租期至少十年。此外，店铺的内外装修方案，必须经过业主委员会审核，不能破坏建筑的历史风貌。”
接下来的一个时，变成了一场艰苦的拉锯战。周锐据理力争，从“工集”未来的品牌溢价能力，到它将为整个街区带来的新鲜客流和文化吸引力，再到愿意在租金结构上采取“底租+提成”的灵活方式。他带来的财务顾问和法律顾问也不时补充专业意见。
查尔斯始终保持着那种礼貌的、略带审视的态度，偶尔对某个数据提出质疑，对某个条款表示“需要再考虑”。周锐能感觉到，对方并非完全拒绝，但也绝不愿意轻易让步。这更像是一场耐心的比拼，一场对“工集”真正实力和决心的考验。
谈判暂时休会，约定第二继续。走出俱乐部，纽约傍晚的凉风让周锐精神一振。团队成员有些沮丧，觉得条件过于苛刻。
“周总，这租金和条款，我们的压力太大了。”
“十年租期，变数太多，风险很高。”
周锐看着眼前灯火璀璨、如同流动金河的第五大道，眼神却愈发坚定。他想起林砚在临行前的嘱托：“位置不能妥协。” 他深知，拿下这里，不仅仅是为了一家店，更是为了一个战略支点，一个宣告“工集”正式跻身全球顶级品牌阵营的信号。
“压力大，才明位置好。”周锐转过身，看着团队成员，“条款可以谈，租金模式可以创新，但这个地方，我们必须拿下。这不是一次简单的租赁，这是一次战略卡位。回去，重新核算成本，调整谈判策略。明，我们要让他们看到，我们不仅有诚意，更有匹配这个位置的魄力和实力。”
夜色中，周锐的身影在纽约的霓虹下显得格外挺拔。他知道，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第157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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