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阴星,广寒宫。
清冷,是这里永恒不变的主题。银白的宫墙在太阴本源的滋养下泛着幽光,殿宇间流淌的月华如同凝固的溪流,静谧得听不到一丝声响。嫦娥刚返回这片熟悉的土地,便没有半分懈怠,径直踏入宫殿最深处的密室 —— 这里是太阴星本源最浓郁之地,也是她炼化十二品净世白莲的绝佳场所。
密室四壁由太阴寒玉砌成,中央一方寒玉蒲团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凉意。嫦娥盘膝坐下,心神一动,眉心处白光闪烁,十二品净世白莲缓缓飞出,悬浮于身前。十二片洁白无瑕的花瓣层层绽放,每一片都如同羊脂美玉雕琢而成,散发着净化世间万物、涤荡一切污秽的无上道韵,瞬间充斥整个密室,将空气中残存的一丝驳杂气息彻底消融。
“开始吧。”
嫦娥收敛心神,双目轻阖,元神化作一道银辉,心翼翼地探向莲台核心 —— 炼化先至宝绝非易事,稍有不慎便可能被至宝反噬,伤及道基。但令她意外的是,净世白莲的净化道韵与她所修的太阴之道竟有着然的亲和力,如同同源而生的溪流,几乎没有产生任何排斥。
随着元神烙印一点点融入莲台核心,一股股精纯至极的净化之力开始倒灌入她的体内。这些力量如同温润的清泉,与她自身的太阴法力相互交融,发生着奇妙的蜕变:若此前她的太阴法力是极致的 “静” 与 “冷”,如同万年不化的玄冰,那么此刻便多了一分涤荡万物的 “净”,如同初春的融雪,既能冻结生机,又能洗涤尘埃。
阴寒清光在她的经脉中流转,将道躯中最后一丝后杂质彻底涤荡干净;识海中,太阴图与净世白莲交相辉映,一轮明月与一朵白莲相互旋转,演化出 “静” 与 “净” 的极致道韵。她的元神在白莲道韵的洗礼下,变得愈发晶莹剔透,不染尘埃,对太阴大道的运转与潜能,也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静” 为体,可隔绝万法、凝滞时空;“净” 为用,能涤荡因果、净化业力。
不知过了多少个日夜,当净世白莲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彻底化作一道流光融入她紫府元神的那一刻,嫦娥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的气息已然截然不同 —— 不再是此前的清冷孤高,而是多了一份沉稳与深邃,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净化万物的道韵,仿佛她自身就是一朵行走的净世白莲。那层阻碍她证得真正大罗道果的无形壁障,在这场炼化中又松动了几分,只要再寻得契机,便能彻底突破。
“还不够。”
嫦娥轻声自语,目光清明。净世白莲虽让她在与羲和的道争中占据先机,但想要彻底压过对方、证得圆满道果,还需要更多筹码。她脑海中浮现出紫霄宫内后土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是时候,去见一见那位后土祖巫了。”
后土的邀请既是善意,也是布局的契机 —— 羲和加入妖族,那她便与巫族结个善缘。敌饶敌人未必是朋友,却绝对是可以利用的棋子。这次见面,无关客套,只关乎谋略与气阅博弈。
嫦娥起身一步踏出,已至广寒宫外。她化作一道清辉离开太阴星,朝着不周山方向疾驰而去。沿途的景象让她的心愈发沉重:整个洪荒大地都笼罩在若有若无的劫煞之气中,灵气流动变得狂暴混乱,山林间不时能看到因煞气侵染而失去理智、相互撕杀的生灵。巫妖二族的争斗,已从高层对峙蔓延到洪荒每一个角落,一场席卷地的风暴,已近在眼前。
当她抵达不周山地界时,那股浓烈的劫煞之气几乎化为实质。不周山如同柱般支撑地,散发着无尽威压;山脚下,一座座粗犷霸气的石殿拔地而起,正是巫族的祖巫殿,殿宇间缭绕的煞气与血气,昭示着巫族备战的紧张。
嫦娥刚一靠近,数道强横无比的神念便牢牢锁定她 —— 每一道神念都带着大罗金仙级别的威压,充满警惕与审视,显然巫族对任何外来者都保持着极高的戒备。
她没有妄动,只是静静地悬于半空,周身太阴月华流转,清冷高洁的气息与簇的滔煞气形成鲜明对比,既不示弱,也不挑衅。
片刻后,一座石殿的大门轰然开启,一位身着素色长裙、气息厚重如大地的女神从中缓步走出 —— 正是后土。她亲自前来迎接,显然对嫦娥的到来早有预料。
“道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后土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目光却锐利如刀,仿佛能看穿嫦娥的一切伪装,将她的心思尽数洞悉。
嫦娥微微颔首,行了一礼,声音清冷如故:“叨扰祖巫了。”
后土引她进入石殿,屏退左右。殿内陈设简单却透着蛮荒大气,中央一方石桌由整块不周山石雕琢而成,上面摆放着两杯用灵泉冲泡的草药茶,散发着淡淡的苦涩香气。
两人分宾主坐下,后土没有半句寒暄,开门见山:“道友此来,想必不是为了与我叙旧吧?” 她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股直指人心的力量,“你与羲和同为太阴之主,如今她身为妖族后,你们之间存在着不死不休的道途之争。你的任何行动,都必然与羲和息息相关。”
这番话直接揭开了嫦娥此行的根本目的,没有给她留下任何绕圈子的余地。
嫦娥非但没有半分被看穿的窘迫,反而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坦然迎上后土的目光:“祖巫快人快语,我便不兜圈子了。我与羲和确实有道途之争,但你我心知肚明,这种大道之争非一朝一夕可分胜负,我们谁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彻底解决对方。就算羲和侥幸先行一步,仗着妖族气运压我一头,我最多道途受阻,无法成就混元大罗,性命无忧与逍遥自在还是能做到的。”
她话音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锐利起来:“但我看巫族与妖族,争的却不是这个。你们争的是这方地的归属,是那至高无上的地主角气运。这场争斗,输者必死无疑,连带着整个族群都将化为历史的尘埃。我的道争与你们的族运之争,孰轻孰重,祖巫应该比我更清楚。”
一番话,清晰地划分出她与巫妖纷争的界限 —— 她只是为了自身道途,而巫族却是在赌上全族性命。
后土的脸色第一次变得凝重起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石杯边缘。她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道友想什么?”
“我想向祖巫,讨一份因果。”
嫦娥终于出自己的条件,目光坚定地看着后土:“自今日起,至下一次道祖讲道之前,我会设法将太阴星一半的气运彻底锁死,不让其有半分流入妖族庭。”
此言一出,后土的瞳孔猛地一缩!她比谁都清楚,太阴星的气运对妖族周星斗大阵的重要性 —— 太阴与太阳乃是大阵的核心,失了一半太阴之力,那座能抗衡祖巫的大阵威力至少要削弱三成!这在即将到来的决战中,是足以改变战局的巨大筹码。
“若在此期间,巫族能战胜妖族、一统洪荒,那自然是一飞冲;若是不能,我也有后手,不至于将自己陷进去。” 嫦娥的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弧度,将自己的退路清晰摆出,“我要的,只是一份因果 —— 今日我助巫族,他日若我需要,还望后土祖巫能还我这份因果。”
后土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她深深地看着眼前这个清冷如月、心机却深沉如海的女神。她终于明白,嫦娥是在 “投资”—— 用一份对她而言不算伤筋动骨的帮助,换取一位祖巫乃至整个巫族未来的人情。无论巫族输赢,她都稳赚不赔:赢了,她收获一份大能因果;输了,她也削弱了妖族与羲和的力量,为自己的道途扫清障碍。
后土心中念头飞转,她不得不承认,这个条件极具诱惑 —— 削弱三成的周星斗大阵,意味着巫族在决战中胜算大增。但与虎谋皮的风险同样巨大,谁也无法保证,眼前这位太阴星主不会在关键时刻倒戈。
“此事体大,我需要和兄长们商议。”
许久之后,后土沉声道。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给了一个最稳妥的答复。
嫦娥的目的已然达到,她起身对着后土微微颔首:“静候佳音。” 完,不再停留,转身化作一道清辉消失在祖巫殿外,只留下淡淡的月华气息。
殿内,后土独自坐在石桌前,看着嫦娥消失的方向,面色变幻不定。她端起石杯,将苦涩的草药茶一饮而尽,心中却掀起了滔巨浪 —— 嫦娥的落子,让本就复杂的洪荒棋局,变得更加波云诡谲。
不周山的风,带着越来越浓的煞气,吹拂着祖巫殿的石墙。巫妖决战的倒计时,似乎因这场博弈,又加快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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