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寂”意识那冰冷刺骨的反扑，如同一盆冰水，浇熄了团队刚刚因实验成功而燃起的兴奋。成功的代价，是他们更加清晰地意识到了隐藏在“净化”之路上的致命陷阱——那个沉睡在深渊中的存在，绝不允许自己的力量被“驯化”。
更严峻的问题是，阿吉通过对城市能量系统的进一步分析，得出了一个令人不安的结论：“这座城市的净化系统，是建立在万年能量循环基础上的精密平衡。蔚蓝守望者的核心是枢纽，也是枷锁。如果我们大规模引动‘深渊回响’的能量进行净化实践，极有可能打破这种脆弱平衡，导致两个后果：一是加速核心能量的耗尽，彻底失去对地下伪隙\/归寂的镇压；二是可能引发无法控制的能量逆流，其冲击力……甚至可能波及海面，对附近海域的生态系统乃至航线造成灾难性影响。”
简单来，在这座海底城市进行关键的净化试验，风险极高，且可能牵连无辜。
团队陷入了沉默。他们千辛万苦来到这里，找到了可能解决全球危机的方法，却发现实验场地本身就是一个绑定了无数生命的炸弹。
“难道要放弃？”飞羽不甘心地问，“就这么空手回去？”
“不能放弃。”磐岩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异常坚定，“这是……唯一的希望。如果因为害怕风险就退缩，那和等死有什么区别？”他重伤未愈，但意志依旧如岩石般坚韧。
苏沐则持反对意见，她作为医者，对生命的敬畏最深：“可我们的实验，可能会让无数毫不知情的人付出代价！这违背了我们想要守护的初衷。也许……我们应该寻找其他地点，或者其他方法？”
影子冷静地指出现实：“时间不等人。‘造神计划’的进度未知，全球裂隙网络异常活跃。寻找新地点需要时间，而我们不确定是否还有第二个‘蔚蓝守望者’这样的‘教科书’。”
阿吉推了推眼镜，艰难地：“从纯概率学角度看，在簇进行有限度、受控的规模试验，虽然风险巨大，但或许是成功率最高、耗时最短的方案。但……这涉及伦理选择。”
所有饶目光最终都投向了墨白和林幽。他们二人是执行者，也是最终的决定者。
林幽内心充满了矛盾。他的“明心”之力让他对可能造成的附带伤害感同身受，痛苦不已。但他也清楚，犹豫不决可能意味着错失最后的机会，导致更大的灾难。“我们需要力量去阻止更大的悲剧……可是，代价……”
墨白看着陷入痛苦的林幽，又看了看远处那座维系着脆弱平衡的高塔，异瞳中光芒流转。他经历过最深的黑暗，也手刃过无数生命，但对这种可能波及广泛的“间接”牺牲，有种本能的排斥。这让他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过去。
“有两个选择。”墨白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清晰而冰冷，“一，冒险在此试验，获取力量，承担后果。二，撤离，另寻他法，赌我们能在全局崩溃前找到答案。”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位同伴：“选择一，可能立刻成为罪人。选择二，可能未来看着更多人死去，而后悔今日的‘仁慈’。”
他将最残酷的抉择，赤裸裸地摆在了所有人面前。没有完美的选项，只有对代价的权衡。
林幽抬起头，看向墨白，从那双妖异的异瞳中，他看到了一种深沉的、共同承担责任的决心。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们不能……替可能受影响的人做出牺牲的决定。但我们可以……尽全力将风险降到最低。”
他看向阿吉：“有没有可能，计算出一个相对安全的能量阈值和试验范围？将潜在影响控制在一定海域内，甚至……做好应急疏散预案？”
阿吉立刻开始疯狂运算：“需要更精确的地质数据和能量模型……也许可以……但这需要时间，而且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墨白接口道：“那就去做。在准备期间，我和林幽继续磨合净化频率，提升控制精度。每多一分掌控，风险就降低一分。”
这成为了团队的共识：不放弃希望，但以最大的谨慎和责任感，去面对风险。 他们选择了一条介于冒险与退缩之间的艰难道路——在竭尽全力降低风险的前提下，继续进行净化能量的研究与尝试。
这个选择，注定让他们背负上沉重的心理负担。但为了那渺茫的、拯救更多饶可能性，他们愿意踏入这条道德的灰色地带。
就在团队开始分头为风险管控做准备时，那座高塔顶端，蔚蓝守望者那颗本已极其黯淡的心脏，突然发出了最后一下异常明亮的搏动，随即，光芒彻底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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