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锁官道？”沈鸢重复了一遍，声音里没了笑意。
这招太毒了。
新政要屯田，就需要流民，需要物资，需要朝廷派去的官员与工匠。
赵匡这一手，等于直接扼住了新政的咽喉，让所有的人和物都进不去。
田地开垦不了，流民安置不下，不出半月，民怨沸腾，这盆脏水就会尽数泼回到容珩和慕容曜的身上。
容珩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他将还在沈鸢怀中的“富贵”拎着后颈皮，随手丢给了魏昭。
“喵呜！”富贵发出一声抗议。
“送回去。”容珩只了三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魏昭抱着烫手山芋似的胖猫，赶紧退下了。
容珩这才转向林修。
“他既喜欢封，便让他封个够。”
完，他转身朝书房走去。
沈鸢立刻跟了上去。
她清楚，容珩得越是云淡风轻，心里头的火就烧得越旺。
这是直接动摇国本的阳谋。
太后这次，是真的太狠了。
书房内，容珩在桌案后坐下，面前摊开了一副北境的舆图，指尖在“雁返城”的位置上轻轻敲击。
沈鸢没去打扰他，只是安静地在一旁的书架上翻找着书籍。
转眼时间来到傍晚。
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柳清颜端着一盅汤羹，怯生生地出现在门口。
“帝师大人……您处理公务辛苦，清颜……清颜炖了些参汤为您补补身子。”
她换了一身更显柔弱的鹅黄衣裙，不知用了什么药，脸上的肿消退了不少。
容珩连头都没抬。
沈鸢倒是笑了，她放下书，走了过去。
“还是姐姐心细，爹爹一忙起来就什么都忘了。”
柳清颜见沈鸢搭话，像是找到了台阶，连忙端着汤羹走进来。
她将汤盅心翼翼地放在桌角，视线却不着痕迹地在书房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一只青白玉净瓶上。
那玉瓶釉色温润，器形雅致，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柳清颜的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算计。
她端着汤盅，状似无意地朝容珩那边又走近了一步，身子却朝着沈鸢的方向微微倾斜。
“妹妹，你也来尝尝吧……”
话音未落，她手腕一抖，整个人“哎呀”一声，便朝着沈鸢的方向倒了过来。
沈鸢站在原地，动都没动。
柳清颜预想中撞到沈鸢，然后汤盅脱手，砸向玉瓶的画面并没有发生。
她自己身形一个踉跄，为了维持效果，只能硬生生将手中的汤盅朝着玉瓶的方向“甩”了出去。
“哐当——！”
一声清脆刺耳的碎裂声响彻书房。
那只青白玉净瓶，应声而碎。
“啊！”柳清颜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随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帝师大人恕罪！不关妹妹的事，是……是清颜自己没站稳，不心碰到了妹妹，才……才失手打碎了东西！求大人不要责罚妹妹！”
这番话，颠三倒四，却字字句句都在暗示，是沈鸢“碰”了她，才导致了这场意外。
她哭得梨花带雨，肩膀不住地颤抖，仿佛受了大的惊吓和委屈。
好一招贼喊捉贼。
【叮！收获来自【柳清颜】的【得意】情绪能量+1000！】
【叮！收获来自【柳清颜】的【期待】情绪能量+1200！】
容珩终于抬起了头。
却看都没看地上的柳清颜一眼，视线直接落在了那一地狼藉上，眉头深深地锁了起来。
柳清颜见状，心中一喜。
帝师的洁癖人尽皆知，这玉瓶又是他心爱之物，这下沈鸢百口莫辩，定会惹得帝师厌烦！
她正准备继续哭诉，却见沈鸢不慌不忙地蹲下身，从那堆碎片里捡起最大的一块，煞有介事地看了看。
“哎呀。”
沈鸢叹了口气，脸上满是“痛心疾首”。
“这可是前朝官窑出的宝贝，有市无价呢。”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然后，慢条斯理地从自己的袖袋里掏出了一个本子。
沈鸢将纸卷展开，清了清嗓子念道：
“帝师府贵重物品意外损坏赔偿清单，2.0版。”
柳清颜的哭声，戛然而止。
“一条：前朝官窑青白玉净瓶一只，市场估价，黄金三千两。念在府内人员属内部损坏，可友情价八折，即黄金两千四百两。”
沈鸢的声音清脆悦耳，在安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
“二条：弄脏波斯长绒地毯一块，清洗费，黄金五十两；若无法清洗，需原价赔偿，黄金五百两。”
“三条：帝师大人受惊吓一次，精神损失费，黄金一千两。此条目不可打折。”
“……”
柳清颜呆呆地看着沈鸢手中那张写满了蝇头楷的单子，大脑一片空白。
这……这是什么东西？
“综上所述，”沈鸢念完，将本子卷好，笑眯眯地递到柳清颜面前，
“清颜姐姐，本次意外损坏，您总共需要赔偿黄金三千四百五十两。请问您是选择一次性付清，还是分期付款呢？
我们这边也支持分期，首付五成，余款可分十二期，不过要加收一点点利息哦。”
柳清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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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容珩，看着沈鸢这番骚操作，眉眼间充满欣赏。
沈鸢一脸得意，别以为她不知道柳清颜的目的。
打碎瓶子是假，嫁祸她是表象，真正的是想借此试探容珩的反应。
看看他究竟是更在意这只心爱的瓶子，还是更在意她这个“女儿”。
如果容珩为了瓶子责罚她，那柳清颜就找到了挑拨离间的突破口。
如果容珩毫不犹豫地维护她，那柳清颜就确认了，她沈鸢，就是容珩的“弱点”。
无论是哪种结果，柳清颜都稳赚不赔。
好一盘精密的算计。
沈鸢心底的兴奋，瞬间被点燃。
还是谍战好玩啊！
她看向还跪在地上的柳清颜，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想玩是吧？
行，我陪你玩。
沈鸢收起赔偿单，突然“噗通”一声，也在柳清颜旁边跪了下来。
她一把抱住容珩的腿，仰起头，委屈得像只被全世界抛弃的猫。
“爹爹！女儿错了！女儿不该跟清颜姐姐靠得那么近，女儿不该害她摔倒，更不该打碎您最喜欢的瓶子！”
“女儿有罪！求爹爹责罚！”
这突如其来的反转，别柳清颜，就连容珩都愣了一下。
剧本……剧本不是这么演的啊！
沈鸢却不管她，只是死死抱着容珩的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爹爹，您就罚我吧！罚我禁足，罚我抄书，罚我……罚我把那张赔偿单抄一百遍！只要您别生气，别不要鸢儿……”
她一边哭，一边悄悄抬起眼冲这容珩眨了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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