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他与雪山派的往来,不过是年节时循例送上些不痛不痒的礼物,几句流于表面的问候,几乎再无半分深入的交集。
如今事到临头,走投无路了,才想起师门,才匆匆递上这“冰符秘笺”……
字里行间的功利与凉薄,连他自己都觉得难以启齿。
寒寂上人那样活了数百年的人物,洞彻世情,又怎会看不穿他这番作为背后的算计?
“或许……只会被视为一种背叛后的利用吧。”
乌赤勒嘴角泛起一丝苦涩,指尖冰凉。
但他没有退路。
若给不了青龙会想要的,别争夺王位,恐怕连眼下的太子之位都坐不稳,更遑论翻盘的希望。
得罪师门,或许会失去一个潜在的强大靠山和未来的助力;
可若无法满足青龙会,他可能连“现在”都熬不过去,更别提什么未来了。
想到这里,他眼神骤然一厉,再无半分犹豫。
笔尖落下,墨色在冰蚕丝绢上晕开,将当前的困境、以及急需“三阴煞气结晶”和“龙血枯藤”的缘由,简明扼要地书写其上。
但关于青龙会的事,他半个字未提。太子之位的争夺,终究是王室内部的纷争;
可若牵扯出勾结外部势力的把柄,被雪山派知晓,以其超然立场,只会对他愈发疏离,甚至可能反过来压制他,绝无半分好处。
在信的末尾,他除了陈述利害,更刻意添上了几分身为弟子对师尊的恳求与无奈。
字里行间满是“身不由己”的挣扎,试图以情动人,淡化其中赤裸裸的交易色彩。
写完最后一字,乌赤勒深吸一口气,催动体内那沉寂已久、却并未完全遗忘的雪山派功法根基。
一缕精纯的寒气自指尖逼出,在丝绢右下角勾勒出一个的雪山印记——那是只有核心弟子才能动用的封印手法。
印记成型的瞬间,整张丝绢微光一闪,寒气骤然内敛,质地变得坚逾金石,寻常手段绝难损毁或窥探。
“来人!”他沉声唤来一名身着玄甲、气息凝练的死士。
“将此信,以最快速度秘密送往北境雪山,务必亲自交到寒寂上人手中,不得有误!
途中若遇阻碍,可便宜行事,哪怕……玉石俱焚!”
“是!”
死士单膝跪地,双手接过冰凉的丝绢,贴身藏入怀中,随即起身,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无声无息地退下。
北境,万里雪原,千载冰峰。
雪山派主殿“凛霄殿”深处,一间四面皆为万年玄冰砌成的静室内,寒寂上人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须发皆白,如同最纯净的冰雪,面容却如中年般莹润,肌肤泛着玉石般的光泽。
唯有那双深陷的眼眸,沉淀着数百年岁月积累的沧桑,以及洞彻世情的冰冷,仿佛能看穿人心最深处的算计。
他面前的虚空中,悬浮着一张展开的冰蚕丝绢,正是乌赤勒遣死士日夜兼程、跨越万水千山送来的“冰符秘笺”。
丝绢上的字迹,他早已阅毕,那缕熟悉却又微弱的、属于乌赤勒的《玄冰诀》寒气,此刻在他感知中格外清晰,带着一丝刻意讨好的局促。
静室之内,落针可闻,唯有万古不化的寒意在簇无声流转,冻结了时间的痕迹。
寒寂上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殿外亘古不变的冰雪,不起半分波澜。
当初,乌孙国王将太子乌赤勒送来学艺,他欣然接纳。
这确实是一步好棋——一位未来的国君若承了雪山派的情,与宗门结下香火之谊,对雪山派未来在乌孙国的立足与发展,自然大有裨益。
他也确实在乌赤勒身上投入了不少资源,甚至偶尔亲自指点其修行,看着此子从一个懵懂稚嫩的少年,逐渐成长为沉稳坚毅的青年,最终成功突破至凝神境。
那时,他是抱有期待的,期待这份投资能在未来结出丰硕的果实。
然而,乌赤勒学成归国后,尤其是太子之位逐渐稳固,其态度便悄然发生了变化。
公开场合绝口不提师门,往来仅限于年节时那些看似恭敬、实则毫无温度的例行李品……
种种行为,寒寂上人如何看不明白?
不过是乌赤勒翅膀硬了,觉得雪山派的存在已从助力,变成了可能引来父王猜忌的负担,急于与师门划清界限罢了。
不寒心,是假的。
纵然他修为高深,心境早已修炼得古井无波,但被自己曾寄予厚望的“弟子”如此功利地对待,终究是在那冰封的心湖上,留下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如今,这裂痕尚未弥合,乌赤勒的求助信却来了。
信中所言,只提及其在朝堂上面临巨大压力,急需“三阴煞气结晶”和“龙血枯藤”以稳固地位,言辞恳切,字里行间甚至带着几分弟子对师尊的孺慕与无奈,仿佛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但寒寂上人何等人物?
他一眼便敏锐地察觉到信中有未尽之言。
乌赤勒遇到的麻烦,绝不仅仅是朝堂政敌那么简单——那两样东西,前者主阴煞,后者蕴死气,皆非寻常提升修为之物,更像是某种特殊秘术的关键材料。
若只是应对政敌,何须动用这等偏门且珍稀的宝物?
“是遇到了连王室资源和自己势力都无法解决的难题了么……”
寒寂上人心中了然,嘴角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冷意,如同冰棱划过石面。
到了需要拼命的时候,才想起师门这棵“大树”了么?
帮,还是不帮?
帮,意味着雪山派将重新卷入乌孙王室的权力漩涡,可能打破宗门长久以来的超然地位;
也会让乌赤勒觉得,雪山派依旧是他可以随意利用的棋子,凉薄本性难改。
而且,对一个已经证明其凉薄的人再次投入,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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