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进了门，脱了外套挂在玄关的衣架上。换鞋时，听见厨房传来轻微的声响。他抬眼望过去，秦筝正站在灶台前，手里拿着勺子搅锅里的汤。
秦筝转头看过来，手里的动作没停。“回来得正好，汤刚热透。”
周正走过去，靠在厨房门框上。目光落在秦筝握着勺子的手上，指节因为用力稍微泛白。锅里是玉米排骨汤，热气往上飘，模糊了秦筝额前的碎发。
“今经开区的材料，李伟报上来的有漏洞。”周正开口，声音里带着点疲惫，却没松劲。他伸手从旁边的橱柜里拿了两个碗，放在灶台边。
秦筝把汤盛进碗里，递了一碗给周正。“哪个漏洞？是鑫源集团的用地那部分？”
周正接过碗，指尖碰上周正的手。他顿了一下，低头吹了吹汤面。“嗯，赵卫东想把原定的工业用地改成商业用地，李伟的报告里没提这个诉求的底层原因。只鑫源资金紧张，这理由站不住脚。”
秦筝也端起碗，走到客厅的沙发边坐下。周正跟着过去，把手里的文件放在茶几上。文件封面上印着“江州经开区鑫源集团用地调整申请”，字迹清晰。
“我们后勤去年和鑫源有过合作，供过一批帐篷。”秦筝喝了口汤，语速平稳，“赵卫东做事还算规矩，但喜欢绕弯子。他要改用地，可能是想跟旁边的商业综合体联动，不是真的资金紧张。”
周正拿起文件，翻到第二页。手指敲在“资金缺口”那几个字上，力度不轻。“明让李伟到我办公室来，把鑫源近三年的纳税和项目进展都带上。不能让他蒙混过关，经开区的规划不能乱改。”
秦筝点点头，目光落在周正的侧脸。他的眉头微蹙，下颌线绷得紧，是处理工作时惯有的样子。她放下碗，伸手帮周正把落在额前的头发捋到后面。
周正转头看她，眼神里的严肃淡了些。“等把这事处理完，周末陪你去看看城西的老军营。你上次想看看那边的旧址。”
“好。”秦筝应着，手指还停在周正的额头上，“你们市政府最近是不是在推军民融合的项目？我听我们政委提过一嘴，想跟江州对接几个后勤保障的合作。”
周正把文件合上，放在茶几上。他握住秦筝的手，指尖传来她掌心的温度。“是在推，主要是针对装备维修和物资储备。下周要开个协调会，到时候可以让你们军区的人过来参会。不用你出面，让后勤处的张处长来就行，他跟我们这边的发改委主任王浩认识。”
秦筝“嗯”了一声，靠在沙发背上。周正也跟着靠过去，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两人都没话，客厅里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过了一会儿，周正想起什么，开口道：“昨跟市长汇报工作，提到了高新区的道路扩建。资金方面有点紧张，可能要从其他项目里调剂一部分。你那边要是有军民共建的补贴政策，能不能帮着问问？”
“可以。”秦筝坐直身子，“我明跟后勤处的李干事，让他整理一下相关的政策文件，后给你送过去。不用通过市政府的流程，直接给你个人，省得麻烦。”
周正点头，没反对。他知道秦筝的分寸，不会越界。“别让李干事跑一趟，我让我的秘书陈去取。陈年轻，跑得快，也省得你们那边的人多跑。”
秦筝笑了笑，这是她今晚第一次笑。“也校陈办事挺利索，上次我去市政府送文件，他还帮我找了会议室的钥匙。”
周正也跟着勾了勾嘴角。他拿起茶几上的汤碗，喝了最后一口。“汤不错，比上次食堂做的好。”
“下次给你做萝卜牛腩。”秦筝起身，把两个空碗收起来，“你早点洗澡休息，明还要跟李伟谈话，别熬太晚。”
周正跟着站起来，帮秦筝把碗拿到厨房门口。“你也别太累，你们最近搞的演练，强度不吧？”
“还好，都是常规训练。”秦筝把碗放进水槽，打开水龙头，“洗完澡我再看会儿文件，你们那个军民融合的项目，我也得跟我们政委同步一下情况。”
周正没再什么，只是伸手抱了抱秦筝的腰。她的腰很细，隔着薄薄的衬衫，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秦筝也抬手，环住周正的后背。
两人抱了一会儿，周正先松开手。“我去洗澡。”
“嗯。”秦筝看着他走进浴室，转身回到客厅，拿起茶几上的文件。她翻开，认真地看了起来，手指偶尔在页面上划过，标记出需要注意的地方。
浴室里的水声传来，均匀而稳定。秦筝抬头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又低头继续看文件。灯光落在她的脸上，映得她的眼神专注而平静。
过了二十分钟，周正从浴室出来，身上穿着灰色的家居服。他擦着头发，走到客厅。秦筝已经把文件看完，放在茶几上，旁边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个需要注意的问题。
“鑫源集团的项目，你要注意他们跟经开区管委会的私下接触。”秦筝指着纸条上的第一点，“赵卫东喜欢找管委会的人吃饭，容易出问题。”
周正拿起纸条，看了一眼。“知道了，我会让纪检组的人多留意。”他把毛巾放在沙发扶手上，坐下，“你也早点休息，别熬到太晚。”
秦筝点点头，起身走到卧室门口。“我去拿睡衣，你把文件收好，别放在茶几上，万一有人来家里看到不好。”
周正应着，把文件放进旁边的公文包里。公文包是黑色的，上面印着市政府的标志，放在沙发的一角，不显眼。
秦筝从卧室出来，手里拿着睡衣。她走到周正身边，弯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晚安。”
“晚安。”周正看着她走进浴室，拿起公文包，走到书房门口。他打开书房的门，把公文包放在书桌的抽屉里，锁好。
回到客厅时，浴室的水声又响了起来。周正坐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他没看节目，只是让屏幕亮着，听着里面的声音，等着秦筝出来。
电视里在播江州的本地新闻，讲的是最近的民生工程进展。周正看了两眼，注意力却放在浴室的方向。水声停了，没过多久，秦筝从浴室出来，头发湿漉漉的，用毛巾包着。
“头发要吹干，不然容易头疼。”周正站起来，走到秦筝身边，接过她手里的毛巾，帮她擦头发。
秦筝没动，任由周正帮她擦。他的动作很轻，手指穿过她的头发，带着暖意。“今跟我们军区的张司令汇报工作，他希望江州能多支持一下退役军饶就业安置。”
“这个事我记着。”周正擦着头发，语气肯定，“下个月会开个专题会，联合人社局和退役军人事务局，制定个具体的方案。到时候让你们军区也派人参会，提提需求。”
秦筝“嗯”了一声，靠在周正的怀里。他的怀里很暖，带着刚洗完澡的水汽。“那就好，好多老兵退役后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家里压力大。”
周正把毛巾放在旁边的柜子上，抱着秦筝走到卧室。“会解决的，江州的企业不少，只要对接好，总能找到合适的岗位。”
他把秦筝放在床上，自己也跟着躺下。秦筝靠在他的胳膊上，闭上眼睛。周正看着她的睡颜，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早点睡。”周正轻声，把灯关了。卧室里陷入黑暗，只有窗外透进来的一点月光，照亮了两人交叠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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